“吱嘎”一聲,謝铮一直望着的房門打開了。
謝铮撩起薄薄的眼睑,瞧見沈南卿捧着一盤糕點往這邊來了,他連忙偏開視線,随手抄起一本書擋在眼前。
字字句句都好似一隻隻黑色的小螞蟻,在謝铮的眼前浮動爬行,搖搖晃晃的湊不成一句謝铮能讀懂的句子。
螞蟻成堆看得人煩躁不安,心如雷鼓,顯得時間格外漫長。
眼睫微微顫着,直到叩門聲“如約而至”,謝铮才露出幾分氣定神閑的笑意:“請進。”
甫一進門,沈南卿便瞧見坐在窗戶下的謝铮,融融日光籠罩着他,旁逸斜出的柿子樹枝就懸停在他臉側,木桌上還散落着他今日在路上随意攀折的金桂。
一切都籠罩着舊夢的色彩,好似這副畫面曾在何處見過一般。
但幾乎是一瞬,沈南卿就笑着搖搖頭否認了這個想法。
這是她與謝铮相識的第一年,也是他們一同度過的第一個秋天,這樣秋意濃濃的景象她怎會見過?
“這是什麼?”謝铮望着沈南卿手中端着的盤子,“是給我的嗎?”
沈南卿微微颔首:“這是上次食盒的回禮。”
盤中的糕點雖算不得精緻,但也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
謝铮拿起一塊,在送入口中的一瞬間,鼻尖輕輕聳動了一下,但他還是毫無猶豫地直接送入口中。
【話說剛剛我看見沈南卿往糕點裡面放藥了!】
【是不是栗子糖給沈南卿的那一粒藥丸?!】
【我也看見啦!!】
【她是不是要謀殺親夫?!啊不能啊?!】
【我看見沈南卿将藥一分為二了,應該是她一半,他一半,他們都是好夥伴!】
【我猜這應該是什麼愛情藥之類的,就是沈南卿讓謝铮吃下,謝铮就隻會喜歡她一個人的那種!】
【性緣腦叉出去!】
沈南卿;……
如果要靠藥物來拴住一個人的心那未免也太可悲了些。
“小沈師妹手藝真好,此餅隻應天上有!”
聞言,沈南卿不敢置信地擡眸卻對上一雙滿是笑意的桃花眸:“你怎麼知道是我親手做的……”
漂亮的桃花眸止不住地上揚,謝铮但笑不語。
還未等沈南卿開口,叩門聲便打斷了她的思緒。
靠近門的沈南卿順手開門便瞧見門外的宋時缊,一身缥碧衣衫更稱得他溫潤如玉。
似是沒想過會在此處瞧見沈南卿,站在門廊下的宋時缊怔愣了片刻:“沒想到師妹也在這裡。”
沈南卿猜到宋時缊的來意,笑道:“我來找師兄一起前往晚上的慶功宴,不知宋師兄是不是找師兄有事?”
聽到沈南卿的稱呼,謝铮難掩嘴角的笑意,興緻高昂,撩起眼皮輕輕掃過門口的宋時缊,伸手拿起一塊沈南卿親手做的糕點送入口中。
“沒事,我來找謝铮也是為的今晚慶功宴的事。”宋時缊笑着步入裡間,瞧着盤中的糕點,笑道,“這不是師妹最擅做的米糕嗎?”
說話間,宋時缊溫柔一笑,目光落在沈南卿身上。
這一世沈南卿并未給宋時缊做過米糕,但是上一世曾給宋時缊做過無數次。
熱氣騰騰的米糕有被他随手送給師弟師妹的,也有被他擱置一夜冷硬似磚頭一半吃不了的。
一盤又一盤的米糕如流水一般不斷送至宋時缊的面前,他從未珍惜過,亦如前世沈南卿對他的心意。
一切無須解釋,也無從解釋。
沈南卿擡眸望着謝铮,謝铮倒是神色未變,淡定自如地吃着米糕,笑道:“小沈師妹這米糕做得一絕,本想招呼小宋你也嘗嘗鮮,不過小宋你既然嘗過了,我就不借花獻佛了。”
謝铮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小巧的米糕:“畢竟每塊糕點都蘊含着小沈師妹的心意,随意給人豈不是辜負了。”
說完話,那雙桃花眸冷冷掃過宋時缊,雖然不淩厲,卻也算不上友善。
宋時缊微微一笑并未接謝铮的話茬,隻是看着窗外金烏西沉,笑道:“師妹在這兒剛剛好,正巧我們一道赴宴。”
比武大會的慶功宴凡是比武前五十名必須參加,不成文的規矩,卻人人都得遵守。
此次與前世不同,沈夢沅無緣前五十,青城山派中隻有他們三人需要參加晚上的慶功宴。
同樣的路,不同的三人,也是不同的心境。
樹影幢幢,沈南卿恍若瞧見前世的路。
前世,她與沈夢沅一左一右圍着宋時缊,所有的話茬子似鵝毛大雪一般窸窸窣窣輕飄飄落了宋時缊滿身。
她們都在期盼着宋時缊能如伸手接住一片雪花一般接住她們沒話找話的話題。
仿佛他的每一句回應都是恩賜……
如今昂首闊步走在同樣道路上的沈南卿覺得身心舒暢。
落後沈南卿半步的謝铮半撩起潋滟的桃花眸望着宋時缊一字一句道:“小宋啊,我覺得你喊沈南卿師妹不合适,畢竟你的師妹那麼多,我怕你都喊師妹很快就分不清誰是誰了。”
聽到謝铮的話,宋時缊低眸一笑:“謝铮你未免管得太寬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