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欲曉,天色微明。
才開房門的謝铮便瞧見門口有一個精美的食盒,其中有一碗熱氣騰騰的面。
面筋道有嚼勁,配上兩三片嫩綠嫩綠的青菜葉與一顆飽滿圓潤的水煮蛋,是色香味俱全的上上品。
最妙的還是這面是長長的一根到底,寓意着無坎無坷順風順水。
謝铮支着腦袋望着碗中的面,目光是柔和的好似春水,嘴角含着笑意。
這般精巧的手藝林碎做不來,師姐的生辰禮又是早早就給了的,老景還在閉關,那這份面多半是小沈師妹親手做的。
思及至此,謝铮唇角笑意更盛,随手捏了一道換衣訣,換上一身鮮豔至極的華麗紅衣。
剛準備出門尋沈南卿的謝铮,甫一開門險些撞上門口的人。
看着門口的張盈心,謝铮微微一愣:“張姑娘。”
“謝師兄。”張盈心臉頰微微泛着晨曦般的紅潤,“聽說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準備了長壽面和一些壽糕……”
聽到長壽面,謝铮回首看着桌上僅有面湯的碗輕輕撣了撣鼻尖。
他本以為這碗長壽面是沈南卿做的,卻沒曾想竟是會錯了意。
而順着謝铮的目光,張盈心也看見桌子上那碗吃完的長壽面,再結合謝铮尴尬的神色,張盈心也覺得手中的提籃發燙。
瞧見張盈心的不自在,謝铮也是急忙開口:“難為張姑娘挂心,隻是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張姑娘介不介意我喚幾位師弟師妹一同享用?”
這樣也算是既周全了張盈心的面子,又避開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不自在。
謝铮與張盈心說話間對面的房門打開了,梁栖月看着正在與張盈心說話的謝铮就氣不打一處來:“你為他忙了半宿,人家可是絲毫不領情!”
入目便是一身紅衣的謝铮,沈南卿眼前一亮。
在沈南卿的印象中,他雖是個性張揚,但卻甚少穿得這般鮮亮,大都時候都是青衣藍衫。
這紅色倒是極襯他,更襯他面如冠玉,身形卓越。
見沈南卿久久不言,梁栖月不解:“你這都不生氣?”
“沒什麼可生氣的。”沈南卿輕輕替梁栖月擦去嘴角殘留的湯漬,“面又不是他逼着我求着我做的,是我自己要做的,不需要他承我這份情,更何況這面你我也都吃了,算不得是特意為他做的。”
聞言,梁栖月若有所思微微颔首:“也是這個道理,這面好吃極啦,等到我過生辰的時候,你也要專門做給我!到時候可不許做給别人!”
沈南卿微微一笑:“好!”
話音剛落,對面的謝铮正巧望見沈南卿與梁栖月:“正巧你們醒了,一同嘗嘗張姑娘的手藝!”
聽到謝铮的話,梁栖月冷哼一聲:“我早上吃了一大碗色香味俱全的面再也吃不下其他了!”
冷眼掃過謝铮,梁栖月也是雙臂抱胸不耐煩地側過臉去,仿佛再多看謝铮一眼都難受。
聞言,謝铮就算再遲鈍也意識到梁栖月的一腔怒火是沖自己而來,而梁栖月刻意提及的面才是問題的關鍵。
留意到沈南卿眼下的烏青,謝铮後知後覺地發現早晨那個一閃而過的猜想竟是真的。
兩三點愉快躍上心頭,眉眼間俱是風流笑意。
謝铮笑道:“吃了小沈師妹的長壽面已經半飽,卻又實在不想辜負張姑娘的一派心意,所以喊兩位師妹來同享張姑娘的壽包。”
眼瞧見梁栖月有話要說,沈南卿連忙打斷:“如果張姑娘不介意的話,我們是真的很想品嘗一下張姑娘的手藝。”
沈南卿笑得真誠而熱烈,她生怕她的笑引起任何張盈心的誤解。
張盈心也回以微笑:“希望你們不會嫌棄我的手藝。”
梁栖月是被沈南卿拖着進去的,不情不願地吃着沈南卿塞給她的壽包。
不過才吃了一口,梁栖月皺皺巴巴的眉頭便驟然舒展,口口聲聲說着自己吃飽的人,三口兩口便幹掉了一個壽包。
梁栖月意猶未盡地掃了一眼食盒裡的壽包,眼神飛快地從上面掠過,然後利落地偏過視線,變變扭扭不願主動伸手拿。
然而下一瞬,一個熱氣騰騰的壽包被塞進梁栖月的掌心。
沈南卿輕聲道:“趁熱乎吃。”
“看來栖月很喜歡張姑娘做的壽包。”沈南卿笑着對張盈心說,“我很少見她吃得這般香。”
其實梁栖月很想反駁:“哪有,明明我早上吃面條也很香!”
但是梁栖月沒有說話,她知道沈南卿這麼說是在替她周全,生怕張盈心因為她的口無遮攔而記恨她。
不過,張盈心聽見沈南卿的話也隻是笑笑并沒有多說什麼。
眼瞧見氣氛要冷下來,謝铮叼着壽包站起身來:“感謝諸位佳人記得我的生辰!”
一身紅衣格外顯眼的謝铮微微一撩額間的碎發,雙手手心向下壓:“此時此刻我已經做好準備接受大家的祝福了!”
四下寂靜無聲,連一直吃壽包的梁栖月都放棄咀嚼一副幹噎着要死不活的表情。
【實話實說,我的腳趾頭已經在工作了!】
【這位哥是真社牛!】
【話說你們不覺得謝铮有點沒有邊界感嗎?!】
【我也感覺,為什麼他總是跟張盈心勾勾搭搭啊?!】
【其實我感覺謝铮也就是尊重一下張盈心的喜歡,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也不是什麼罪過!】
确實,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不是罪過……
看着面前的張盈心,沈南卿何嘗不是看見過去的自己。
過去宋時缊的生辰宴,裡裡外外都是人,他是最炙手可熱的新星,是衆星托舉的高月,接受着無數人的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