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秋高氣爽,劍英铮的長街上人來人往。
許是困擾沈南卿多月的魇妖一事順利結束,沈南卿心情舒暢是看什麼也有趣。
謝铮就落後半步跟在沈南卿身後,凡是她多瞧上那麼一樣的東西,他都不動聲色地買下。
沒一會兒,等沈南卿再回頭看向謝铮時,謝铮手裡的東西早已經堆成小山狀。
瞧見謝铮懷裡滿滿當當的東西,沈南卿怔愣了片刻,旋即啞然失笑。
過路人的視線總是落在謝铮身上,不少人投來豔羨的目光。
一對路過的年輕道侶直接停在沈南卿與謝铮兩人面前不走了。
那位女修上下打量了謝铮幾眼,眸中微微閃着淚光:“你瞧瞧人家夫婿給娘子買了這般多東西!你看看你,你不過是給我買了幾塊糕餅都要嘀嘀咕咕半天!”
一句話倒叫沈南卿的耳尖微微泛紅,她小聲催促着謝铮快走。
謝铮是在一聲聲驚歎中挺直腰杆大步向前,他對那些目光充滿豔羨的女修都回以微笑。
可下一瞬,他懷中抱着的東西都瞬間不翼而飛。
謝铮似有所感地看向沈南卿的方向,沈南卿沖他微微晃動手中的鼓鼓囊囊的乾坤袋,嫣然一笑。
融融日光下,她笑得明媚,謝铮嘴角也是止不住上揚。
兩人就是沿着長街一路閑逛,一路吃吃喝喝,既無目的也無終點,有一種大把時光與心儀之人消磨的美好。
看着金烏一點點西沉,沈南卿才驟然從美夢中驚醒一般:“時間竟過得這樣快!”
層雲浸染,金霞漫天,難得一見的日月同空。
“是啊,時間真的過得很快……”惆怅的話音都未曾持續一刻,就被謝铮輕松而愉悅的态度一筆帶過,“到時間去登劍英嶺了!”
盯着謝铮眉宇間的雀躍,沈南卿幾乎都要以為謝铮知道她在劍英嶺上的安排了。
劍英嶺并不高,甚至都比不上青城山的次峰,但劍英嶺上怪石嶙峋奇樹聳立根本無處下腳。
雖然謝铮與沈南卿可以禦劍直抵山頂,但爬山除了登頂的樂趣還有沿途的風光。
所以兩人并未運用任何法術,全憑借體力攀登。
謝铮在前方開路,手握赤焰随意劈開沿途的雜草。
這一幕要是叫那些愛仙器如命的武癡看見不得氣個半死,畢竟謝铮手中的赤焰可是位列上品仙器前三的極品仙器。
沈南卿一想到那些人看見有價無市的名品仙器被謝铮拿來鋤草的模樣,她便止不住想笑。
一招赤焰燎荒精準蕩盡眼前所有荒草的謝铮回眸淺笑:“什麼事這麼好笑?”
沈南卿:“就是怕赤焰委屈,堂堂一品名器竟然淪落到荒山除草。”
聽到沈南卿的話,謝铮舉起手中的赤焰,細細打量一番笑道:“能逗師妹一樂也算不得赤焰委屈。”
話音未落,天際綻開數多璀璨奪目的煙火。
現在的天色将黑未黑,呈現一種水墨暈染般的墨藍,絢爛的煙火在其上展現出獨一份的光彩。
一響接着一響,璀璨的煙火宛若替代白日的那一輪紅日,絢爛奪目的光一點點穿破雲層,鋪滿天際。
水天相接,瑰麗的煙火光芒随着水波蕩漾。
一共六百六十六響,六六大順,謝铮知道她還是放不下那斷掌。
當最後一抹煙火似流星劃過漆黑的天際,最後一點亮光下沈南卿望着謝铮的雙眸。
形狀漂亮的桃花膜如同面前奔流不息的湖水,倒映出流光溢彩的煙火,漂亮而明媚。
沈南卿鄭重道:“謝铮,生辰快樂,願你一切順遂。”
話音剛落,煙火也墜落湖底,天地間最後一絲光亮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人之間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隻有在這種黑暗之中,沈南卿才能毫無顧忌地說出内心的期盼。
她望着高懸的明月,雙手合十,默聲道:“願他一生順遂。”
黑暗之中,窸窸窣窣的,好似有一片樹葉落于發間。
沈南卿伸手想要去撥落那片落葉,卻被一雙溫熱有力的手扣住了手腕。
謝铮的聲音自沈南卿頭頂上方響起:“走吧,還有一點就登頂了。”
溫熱的氣息撲在沈南卿的額角,好似柔軟的羽毛輕輕掃過肌膚,酥酥癢癢的。
在沈南卿愣神之際,一雙溫暖的大手虛握住她的手。
她聽見謝铮說:“天黑路滑,我牽着你總是更穩妥些的。”
尾音帶着些微啞與輕顫,沈南卿想他或許也有些緊張。
黑暗中,隻能聽見撥草前行的窸窸窣窣,也隻能感受到手掌間的溫度與摩擦。
兩人的身影被月色拉得很長,在山嶺頂峰處交疊。
一段不長的道路卻被情愫無限延長。
登上劍英嶺的那一刻,謝铮緩緩放下沈南卿的手,仿佛一切都如他所說的一樣,他牽沈南卿的手隻是害怕劍英嶺天黑路滑沈南卿不好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