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間,沈南卿扶住搖搖欲墜狼狽不堪的栗子糖,厲聲質問:“你們這是做什麼?!”
挾持着栗子糖的幾人雖被挽冰花凍傷,但到底傷勢不重,仍有的是氣力也全然不懼沈南卿這樣一個小丫頭片子。
為首的那人直接厲聲呵斥:“賤蹄子關你屁事,還不快滾!”
“滾”字的字音還未發得飽滿,一個“飛來橫包”塞進了為首那人的口中。
謝铮撣撣手指,從窗口一躍而下:“大早上狗吠什麼?!賞你個肉包吃吃,乖乖的可不許再叫了!”
為首的那人嘴裡含着肉包說話含糊不清,但上下打量了一眼謝铮,便立即沖身邊人使了個眼色。
沈南卿揣摩那領頭之人的神色,似乎是有些忌憚謝铮。
既然忌憚,便是知道謝铮的名号,那多半是修士。
一群修士在無人的清晨抓栗子糖做什麼?
疑雲叢生,沈南卿來不及追問,對方便已經發話了:“這是藥王宗的内務,還請諸位少俠不要多管閑事!”
被沈南卿護住的栗子糖連忙搖頭:“不是的!不是的!他們不是藥王宗的人!”
聽到栗子糖的話,領頭那人面色鐵青,作勢就要打栗子糖,卻被沈南卿一掌化解。
沈南卿:“既不心虛,說話便說話,動手做什麼!”
日頭一點點攀升,碼頭上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許是擔心人多口雜,那夥人狠狠指了一下栗子糖便匆匆離去。
沈南卿連忙替身後的栗子糖整理雜亂的頭發,大拇指輕輕擦去栗子糖臉頰上的污漬,眼神中是完全掩飾不住的心疼。
見栗子糖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沈南卿一邊安撫一邊輕聲詢問:“栗子糖,你怎麼了?塗南音前輩呢?”
沈南卿記得栗子糖說過,隻要有她師傅在就沒人敢欺負她。
可如今栗子糖被欺負得這樣慘,卻未曾瞧見塗南音的身影。
“師傅她閉關了……”
栗子糖提起師傅二字時哽咽了,在最狼狽時想起最愛自己的人委屈總是會一股腦兒地湧上心頭。
“師傅一閉關,他們就誣陷我偷東西……”提起偷東西這三個字的時候栗子糖雙手緊握渾身都在抖,“我沒偷,我沒偷!”
一聲比一聲激烈,眼瞧着栗子糖情緒失控,沈南卿緩緩念着靜心咒。
溫柔的青色咒文緩緩籠罩着栗子糖,輕柔的話語安撫着栗子糖情緒。
沈南卿緩緩抱住栗子糖:“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們都信你肯定沒做過。”
聽到沈南卿的話,靠在沈南卿溫暖的懷抱中,栗子糖默默流淚。
目睹一切的梁栖月氣憤不已:“這都什麼人啊!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小女孩!”
林碎:“估計也沒想要她性命,剛才那幾個人都是金丹左右的修為,若是想要她性命,她早就不能開口講話了。”
聞言,梁栖月反駁道:“也可能是怕在劍英鎮動手不太方便,所以拖到外邊去動手!”
沈南卿覺得兩人說得都有道理,她看向栗子糖的目光裡滿是擔憂:“他們現在将你逐出藥王宗,你還有地方去嗎?”
埋在沈南卿懷裡的栗子糖徐徐搖頭。
看見栗子糖的動作,沈南卿動作微微一頓,緊緊擁着栗子糖:“别怕,你還有我們。”
懷裡抱着栗子糖何嘗不是在擁抱前世的自己呢?
前世被扣上勾結妖魔背叛師門的沈南卿亦如現在的栗子糖一般無處可去……
說話間,沈南卿求助般望向梁栖月,畢竟青城山派由不得沈南卿做主,絕不是她想收留栗子糖就能收留的。
對上沈南卿視線的一瞬間,梁栖月立刻開口:“栗子糖師妹跟我走吧,我們赤練門的師兄師姐都很好相處的!”
伏在沈南卿懷裡的栗子糖好似一隻受傷的雀兒,探出一對不安的眼警惕地望着梁栖月。
直到沈南卿陪着栗子糖去了赤練門,栗子糖才微微止住了身體的顫抖。
也是在這個時候,沈南卿才發現栗子糖褐色的褲子上全是血迹──栗子糖的腿被人生生大瘸了……
沈南卿摸着栗子糖褲腳的手緊繃着,她徐徐以指為劍輕輕劃開濕黏的褲子,自膝蓋以下早已血肉模糊。
手指輕顫,沈南卿倉促地低垂下眼睫,地磚上多了一片深色的水漬。
沈南卿想,也對,她是最擅長逃跑的栗子糖,他們若不是打斷她的腿,如何能抓到她呢?
控制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斬斷她的翅膀,這些手段沈南卿前世都是領教過的,她是最熟悉不過的。
站在沈南卿身後的梁栖月也瞧見了這觸目驚心的瘡口,低聲怒罵:“畜生。”
坐在床榻上的栗子糖不自覺地蜷縮起腳趾,她以為沈南卿與梁栖月的停頓是嫌棄瘡口惡心,她連忙接過工具,小聲道:“我自己來吧……”
瞧見栗子糖咬着牙自行處理傷口的模樣,梁栖月猛得沖到栗子糖面前:“栗子糖,赤練門就是你的家,你在這裡好好養傷,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