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栗子糖已經抱着被褥沉沉睡去。
屋外,沈南卿壓低嗓音和梁栖月說話:“今夜,我和謝铮會去盯着宋時缊,就辛苦你陪着栗子糖了。”
梁栖月的手握着胸口的吊墜,失神地望着隐隐西沉的太陽:“宋時缊狡詐異常,此行你們需得小心……”
不安潛伏在青色的血管之下隐隐跳動,沈南卿也知道與她同樣重來一世的宋時缊不可能不設防。
但秘密近在眼前,沒有人能抵住誘惑,她與謝铮隻能小心再小心。
夜幕低垂,星墜于野。
沈南卿與謝铮兩人全身施了隐匿身形的法術,兩人悄無聲息地藏在宋時缊的屋後。
幾乎是一整夜,宋時缊都安睡在房内毫無異動。
直至破曉時分,沈南卿突然收到了一條匿名的密語傳音──“别去。”
一條陌生的密語傳音,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既也看不出語氣也琢磨不透态度,但沈南卿卻似有所感地直直擡眸望向屋内驟然起身整理着裝的宋時缊。
沈南卿手微微攥緊,按下身旁的謝铮:“隻是跟蹤用不着兩個人都去,謝铮你留下幫我照看……”
話都未說完,沈南卿對上謝铮視線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不需多言。
那盡顯銳利的桃花眼直直地看向她好似能看透人心一般,再多的話語都是枉然。
謝铮:“你既擔心我的安危便知我亦然。”
一切盡在不言中,兩人相視無需多言。
交談間,宋時缊禦劍而出,速度極快,若不是謝铮與沈南卿二人禦劍術極佳,隻恐早就尋不到宋時缊的身影。
飛行數十裡,宋時缊的劍懸停于一座巍峨大山之上。
山脈綿延數裡,山勢險峻,層崖刺天,橫若列屏,崖下濃霧重重,風煙渺渺。
這樣陡峭的山脈,卻在密林深處一條不易見的山道。
若不是緊跟着宋時缊,沈南卿與謝铮壓根都不會注意到這有條山道。
山道狹窄不易跟蹤,故而沈南卿與謝铮便藏在密林深處。
他們親眼瞧着宋時缊一步步走到山道的盡頭,解開禁制,一座兩人高的山洞顯露在他們面前。
兩人對視一眼知曉其中必有古怪,一種接近秘密的原始興奮籠罩着他們。
沈南卿目光一瞬不眨地盯着那個洞穴,那個困擾她兩生兩世的問題終于要有一個答案。
究竟是什麼讓宋時缊與沈夢沅突然性情大變要為禍蒼生?
待到宋時缊離去,沈南卿也一步步走向山道,每一階心中都有一問。
行至山路盡頭,沈南卿過目不忘,學着宋時缊的模樣結印施法,禁制應聲而解。
看着近在咫尺的洞穴入口,沈南卿閉上眼眸長舒一口氣,邁進那漆黑無比的洞穴。
洞穴裡伸手不見五指,死一般寂靜鋪陳開。
這洞穴裡的暗好似深淵一般,巨石扔下也隻能悄無聲息沉了底。
當指間光芒亮起的那一刻,一道人影劃過,沈南卿渾身戒備,指間光芒輕顫。
幾乎是光芒再次照耀前方的時候,謝铮已經穩穩地擋在沈南卿面前。
黑暗空曠的洞穴回蕩着謝铮有力的話音──“沒人,是一尊……人像。”
緩緩繞過謝铮,沈南卿看清了眼前的洞穴,整個洞穴空空蕩蕩,唯有一座極高的人像。
這人像高得好似能将整個洞穴的頂捅穿,沈南卿仰着頭都看不清人像的面容。
她理解為何謝铮在提及人像二字的時候略有停頓,這般雄偉且做工精細的石像一般都是神像用于民間百姓供奉,而眼前這一座像顯然是不屬于任何一個神,故而謝铮隻能轉而稱其為人像。
遠遠觀之,這人像除了大得駭人外,瞧起來倒也沒什麼特别的。
環顧四周,沈南卿隐隐約約發現石壁上好似刻着什麼字。
她謹慎地緩步靠近石壁,徐徐将指間的光芒靠近,目光卻好似被字迹灼傷一般短暫的避讓了一番。
也是湊近細細查看後,沈南卿才發現石壁上的字迹竟全是用手指刻寫出來的。
一些橫折豎鈎處都可瞧見絲絲幹涸的血絲和一些指紋痕迹,字字句句都是觸目驚心。
“我要将整個天界都踩在腳下!”
“你們手握權柄就可以欺壓我嗎?!”
“你們算是什麼東西?”
“我要你們永世不得超生!”
“要将你們挫骨揚灰!要讓你們永墜閻羅不得輪回!”
僅僅隻是看見這些字迹,沈南卿都能收到書寫之人極大的怨念,怪不得他能以指力在這堅硬石壁上留下這樣深刻的字迹。
毛骨悚然之餘,沈南卿也意識到這滿牆怨念來自一位堕仙。
再次回首看向那高大威猛的石像,沈南卿心中有一個模模糊糊的猜想──這石像便是堕仙本人。
“小沈師妹,你過來看!”
謝铮的話音驚擾了沈南卿的思緒,她快步走向謝铮的方向。
謝铮站在人像前設置的蒲團前,指着蒲團前面的石碑道:“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