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仙網兜住的衆人看着李玺踏着朝陽的光輝緩步向他們走來。
李玺臉上挂着僞善的笑意:“諸位賢侄若想來做客大大方方地來便可,天鳳閣是最熱情好客的,何必偷摸着溜進來傷我門中子弟。”
一套說辭冠冕堂皇,若不是沈南卿等人知曉李玺的為人,恐怕都要拍手稱贊。
被仙網罩住動彈不得的梁栖月幾乎咬牙切齒道:“無恥之徒,卑鄙下流。”
任由梁栖月如何罵,李玺都神色未變,嘴角始終帶着淺淺的笑意。
一旁的屬下拿不準李玺的意思,低聲問:“應當如何處理他們?”
“他們竟然是偷摸闖入我天鳳閣,那便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也沒人知曉他們的去向。”李玺眸色沉沉,輕輕撫過光滑的下颌,“我們天鳳閣當然也不知道他們的去向。”
李玺的屬下聞言也是連連稱是,隻是當他的目光掃過滿滿當當的仙網時隐約有些犯難:“若是打開仙網放開天鳳閣弟子,隻怕謝铮他們會乘機逃跑……”
“那便一同煉化。”
李玺目光冷漠無情好似堅冰,宛若他随口處置的不是幾百條人命。
聞言,四周空氣一凝,在場所有天鳳閣弟子都微微一愣,他們都不由自主地望向網中任人宰割的天鳳閣弟子。
裡面都是他們同住同吃的師兄弟,是他們的親人,朋友,是朝夕相伴的存在。
在場許多天鳳閣的子弟們手中緊握的劍尖都在抖,他們微微顫動搖晃的目光急迫地落在李玺身上尋求一點點慰藉。
就連緊跟着李玺身後的屬下都沉默了片刻。
可李玺就好似全然未曾察覺一般,仍舊是目空一切望着仙網之中再也撲騰不起來的衆人。
四周的空氣凝滞,屬于凡間的寒冬好似透過仙氣靈障逐漸滲透進天鳳閣。
無數弟子仰頭看向那塊經曆過無數風霜雨雪的天鳳閣牌匾,内心有無盡的怅惘,模糊間他們又仿佛看見那位老掌門的影子,瘦骨棱棱慈眉善目。
看着畫像上瘦骨棱棱慈眉善目的老者,張盈心微微紅了眼眶──就是這樣一個瘦弱的老者扛起整個天鳳閣數百年。
畫像上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張盈心的外祖父張裕合,也是天鳳閣的開山祖師。
“外祖父……”張盈心伸出手指輕輕擦拭掉畫卷上的灰塵,“我知道您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天鳳閣……可現在我好似沒有能力保全天鳳閣……”
話音未落,門外數聲輕響“吱嘎”一聲,一道日光照亮整座昏暗的屋子。
陡然被日光所籠罩,張盈心蓦然回首。
光束追逐着破門而入的少年,來者不是别人正是張盈心同父異母的弟弟──李無恙。
“姐姐,你還好嗎?”
聞言,張盈心直勾勾地盯着李無恙的雙眼,企圖從中挖掘出一星半點的虛僞來。
其實一直以來,張盈心都很排斥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他不是她的母親所出,亦不屬于天鳳閣的血脈。
李無恙,從姓到血脈都僅與李玺有關,與張家,與天鳳閣并無半分關系。
下意識,張盈心覺得他定是會站在李玺那邊的。
可是下一瞬,張盈心聽見李無恙一字一頓道:“姐姐,外面情況很不好。”
聽着李無恙講述完外面的情況,張盈心手指緊攥成拳。
可她還是強行壓下所有的憤怒,望着李無恙的眼睛問:“你這是什麼意思?挑撥我與父親之間的關系?”
那雙清透的眼眸瞬間寫滿了擔憂與慌亂,李無恙無措的雙手不知道該擺在何處,他結結巴巴地解釋:“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師兄弟們不該……”
都未曾等李無恙将話說完,張盈心便擡手打斷他的話:“父親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他的主意,這點你比我清楚。”
當年李無恙的親生母親懷胎八月還挺着大肚子跪地苦苦央求李玺收回寄存在她腹中孩子身上的心魔。
烈日炎炎,酷暑難耐,連與女子無親無故的張盈心都生出幾分恻隐之心。
可李玺卻毫無反應,他任由李無恙的親生母親跪在烈日下。
數個時辰的不聞不問,就好似根本沒有這個人。
也是那個時刻,張盈心第三次見識到李玺的冷漠。
第一次是她外祖父過世,第二次是她母親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