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在震驚餘波中的李無恙未曾瞧見裝睡複又轉醒的母親。
他隻聽見母親輕柔的聲音回蕩在靜谧的雪夜──“你這位嘴硬心軟的姐姐才是這天鳳閣最良善的人。”
感恩的種子在那一夜埋下,數年生根發芽早已超過親情的範疇。
望着張盈心的眼睛,李無恙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描述往事的始末。
一時之間,兩人都跌進回憶的漩渦,久久失神。
直至張盈心輕輕拍了拍李無恙的肩膀微微一笑:“天鳳閣中還有許多瑣事等着我們處理,走吧,弟弟!”
這一聲弟弟倒讓李無恙微微一愣,呆愣愣地望着張盈心沖他招手。
瞧着李無恙這幅呆樣,張盈心無奈笑着回頭推着李無恙的肩膀往前走:“我們以後就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夕陽西下,溫暖的光芒鋪成兩人相依相守的道路。
天鳳閣向東數十裡有一山頭,郁郁蔥蔥,林木茂密,是溫暖夕陽都無法滲透的存在,而沈南卿一行人躲在陰暗的樹叢之中以逃避追兵。
他們才出天鳳閣便險些撞上唐澤父子,若不是沈南卿敏銳地洞察四方,他們恐怕要與唐澤父子來個面對面的大眼瞪小眼。
林碎:“李玺是不是那個幕後之人?”
其餘三人異口同聲:“不是。”
梁栖月:“幕後之人的手腕偏右處有一枚淡色小痣,而李玺卻沒有!”
沈南卿:“根據薛姨的記憶,幕後之人多半是收養過宋時缊,但很顯然李玺與宋時缊并不相熟,甚至李玺都是宋時缊計劃中的一環。”
謝铮連連點頭稱是:“剛剛李玺明明啟動的法陣,法陣也吸取了我們很多靈氣,可看李玺的狀态似乎這些靈氣并沒有進入他的體内。”
聽到三人一長串的分析,林碎累癱在地,喃喃道:“真的會有這樣一個幕後之人嗎?”
一雙手腕上有淡色小痣的手狠狠拿着戒尺敲打着宋時缊的臉頰。
宋時缊白皙的臉上皆是一道又一道滲血紅痕,他颔首低眉瞧不出任何一點情緒:“謝铮的事情确實是弟子莽撞了!”
對面的上位者并未接宋時缊的話,隻是悄悄伸手結印,突然之間地面上顯現出一道法陣輪盤,與天鳳閣那道法陣略有不同,其散發着幽幽綠光。
手指偏轉,法陣之中源源不斷的精純靈氣蜂擁而出。
宋時缊微微仰頭看向上位之人,聽見他淡淡道:“不過天鳳閣的事情做得很不錯。”
那雙手腕處有淡色小痣的手微微一撥,精純的靈氣似風中落英紛紛揚揚地飄向宋時缊,撫平宋時缊身上數不盡的傷痕。
打十個巴掌,給一顆甜棗。
傷痕雖可以抹去,但疼痛不會。
懲罰坦然以對,誇贊淡然處之。
宋時缊仍舊是那副不悲不喜的神色走過長長的甬道,在轉角處,他偶然瞥見上位之人手中術法不斷,他知道這是操控密語傳音磁場的法術……
“為何我密語傳音總是聯系不上師尊?”
沈南卿的話音甫一落地,四周皆靜,茫茫天地間唯有雪簌簌落地的聲音。
聽到這話的一瞬間,梁栖月心裡是隻想到那個最壞的結果,但轉念一想若是景淩真的隕落,以景淩的修為與地位而言三界内不可能毫無音訊。
排除掉千萬種不可能後,剩下的那種情況就算再離奇也是真相。
一種詭秘的氣氛在團團圍坐的四人間蔓延,毛骨悚然。
林碎反複用手摩挲着手臂上企圖甩掉這種不适感:“從未聽說有人能操縱密語傳音,若是有這樣的能人也已經是天下第一了,飛升是遲早的事情何須這麼多弄這麼多壞招來奪人靈力?”
“啪”地一聲,梁栖月猛地伸掌拍在林碎的後背:“沒人會嫌自己靈力多的!”
聞言林碎緩緩撓頭:“你說得倒也在理,隻是已經是天下第一了還要這麼多靈力用來做什麼呢?”
聽着林碎與梁栖月的對話,沈南卿若有所思。
一切的線索好似碎片散落一地,隐隐之中好似一條線能将他們串聯,可目前他們還未曾厘清故事的線頭。
一切變故都源自堕仙地廟!
思及至此,沈南卿陡然起身:“我想再去堕仙地廟看看!”
“哪裡跑!”
一聲高喝驚飛無數林中鴉雀,四人猛然回頭才發覺不知何時已被人包圍。
來者甚衆,大大小小數十個門派的子弟齊聚于此。
他們雖聲勢浩大,但各司其職,互相給對方遮掩氣息,竟導緻謝铮雖已至地仙境但卻未曾察覺!
還未等沈南卿等人有所行動,便見唐澤搶先一步厲聲呵斥:“謝铮,你欺師滅祖,為一己之私殺害青城山派掌門辰道仙尊,現如今這世間留你不得,我們此行替天行道收了你這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