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不染纖塵的擎雲如今滿是污泥，沈南卿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起擎雲徐徐擦拭擎雲上的髒污，輕手輕腳地将劍背在身後。

随手拾起一塊殘木撐着一瘸一拐走向堕仙地廟……

“掌門！”

瞧見唐澤揉着眉心緩步步入地牢，所有門中弟子都齊聲高呼。

唐澤臉上堆着慈善的笑意，連忙擺手示意：“不用這些虛禮。”

話音方畢，唐澤的副手連忙将手中的靈品佳釀分給各大世間派來看守所謝铮的弟子。

瞧見唐澤雖為一門之掌但為人随和不擺架子，故而各門派的弟子都買賬皆為推拒。

唐澤陪各門派弟子推杯換盞，大家都興緻盎然，全然未曾注意到酒色之下的精明冷漠。

一聲尖銳悠長的哨音響起，原本興緻盎然的各門派弟子皆齊齊倒下。

随即，唐澤臉上和善的笑意好似潮水一般退去，消失到毫無蹤迹，若不是親眼所見，隻怕所有弟子都以為剛剛談笑風生友善至極的人是唐澤的雙胞胎兄弟。

唐澤不耐煩地踢開擋在自己面前的人，快步走至謝铮面前：“人怎麼樣？”

話雖是對屬下說的，可唐澤眼神卻是一瞬不轉地盯着謝铮。

“酷刑也上了，靈藥湯也吊過了。”唐澤的屬下話音一頓，“可是人卻還是不見醒……”

唐澤眸色深深盯着渾身傷痕累累還被倒吊在冰水池中的謝铮，眉頭擰成川字型：“藥王宗的人來過沒有？”

屬下聽見唐澤的語氣已經下意識地發抖輕顫：“藥王宗的塗南音前輩去了……他們全宗都忙着哀悼……”

聽到屬下的話，唐澤三角眼一勒：“廢物！”

屬下周身一顫，連忙下跪，急聲道：“不過謝铮的情況極為特别，屬下也同幾位較有經驗的前輩商讨過，他們的意思是這可能不是謝铮……”

“不是謝铮？”唐澤眉頭一皺，“此人我們都驗過，從命門脈絡到仙劍都與謝铮一模一樣，你告訴我這不是謝铮？！”

瞧見唐澤吹胡子瞪眼的模樣，屬下頭低得更低了，簡直要埋進地裡：“幾位前輩說，有可能是刻靈術……”

本還有幾分隐隐擔憂的唐澤在聽見這話的時候就低低嗤笑一聲：“刻靈術？你知道刻靈術是什麼嗎？你就說刻靈術？！”

屬下絲毫不敢答話，頭低低的。

見屬下未曾答話，唐澤雙手背在身後：“且不說這刻靈術隻存在于傳聞之中這世間有無人會還尚未可知，就說這傳聞中刻靈術的用法就極為苛刻。”

聽到唐澤的話，他屬下按在地上的手掌上皆是冷汗。

唐澤繼續道：“雖然刻靈術能連帶着樣貌體格脈絡完整複刻出一個人，但刻靈術需要施咒者獻祭同樣的靈氣能力與血肉。”

停頓間，唐澤看着面前緊閉雙眼的謝铮：“若真能複刻出瞞過衆人的謝铮，那施咒者付出定是數年修為，所有靈氣，甚至壽命……這世間會有人能為另一個人付出這麼多嗎？”

問完，唐澤自己都笑了，他反問屬下：“你願意為另一個付出這麼多嗎？”

屬下連聲道：“屬下願為主上盡忠！”

聽到這話，唐澤笑得越發肆意了：“得了，好好看着謝铮，一定要給我挖出仙人福賜的秘密！”

話音未落，唐澤将一枚鐵哨扔到屬下面前：“他們的酒水裡都下了暗蠱，必要時一個不留！”

聽着冷漠無情的腳步逐漸遠去，屬下抓起鐵哨微微一吹。

尖銳悠長的哨音劃過空曠的牢房，所有人都悠悠轉醒，卻隻記得酒香，不記得古怪。

酒香四溢的喧鬧聲中，謝铮就那樣靜悄悄地倒懸在冰水中，一動不動毫無聲息。

【沈南卿怎麼有白發了？】

【剛剛擎雲落在泥地裡，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劍都拿不穩了？】

【微博有人分析是沈南卿通過消耗自身為代價複刻了一個謝铮！】

【怪不得那個時候謝铮被唐澤他們帶走，她都沒有阻止，我還以為是她怕了……】

【這也是應該的！這是她欠謝铮的！那次去堕仙地廟不是謝铮救她，被算計的就是她了……】

看着滾動的字幕，沈南卿沒有太多的情緒，她穩穩撐着木棍徒行，所幸的是未修仙時就愛漫山遍野地跑體力還算不錯。

一步步靠近堕仙地廟，心中的那個感應就越來越強。

每走一步，沈南卿腦海裡都會浮現一張面容。

根據薛姨所說，此人收養了幼年的宋時缊。

再結合，梁栖月讀心攝魂沈夢沅的記憶知道幕後之人也常陪幼年的沈夢沅互動，沈南卿很容易推算出那幕後之人的年歲。

年輕一輩的盡數排除，前輩們的樣貌一一在腦海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