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包間面朝西市,窗外的風光确實一覽無餘。
偏巧遇上了夕陽西下,襯得整個包間都泛着橘黃的光芒,好似灑滿了金粉。
風光确實美啊。趙樂宴不由贊歎道。
夕陽斜落,窗外都猶如一幅畫似的,若是西市響鑼開張,燭燈一亮,那得多璀璨通明啊。
美中不足的隻有這窗了,那窗欄杆隻到人的腰部,别說那高門公子哥會摔下去了,就連一個孩童不小心都能摔下去,這防護着實令人堪憂啊。
“小姐,窗外風光盡收眼底哎。”春風膽子大,半個身子都探出去了,可把趙樂宴吓得不輕。
“春風,你回來,”趙樂宴急得上手拉回她,“小心摔下去。”
“放心吧,小姐,春風心裡有底,不會摔下去的。”
趙樂宴還是擔心,這二樓雖離地面不高,但要是摔殘了,那就虧死了。
“小姐,你來瞧瞧,不高的,”春風熱情地拉着公主來瞧,“長街的景象都看得清清楚楚。”
趙樂宴還沒靠近呢,腿就軟了。
“我不瞧,我不瞧。”趙樂宴邊拒絕邊掙開春風的手,轉身就溜,沒成想直接撲進了魏錦戍懷裡。
她一擡頭,差點撞上他的下巴,她慌亂退出他的懷抱,耳邊不自覺回響起他剛才對她說的話,心比他腰間那串鈴铛晃得還亂。
“趙小姐。”魏錦戍喊她,
“魏郎君要說什麼。”趙樂宴強裝鎮定。
“你的簪花。”魏錦戍伸出手,那支簪花就躺在他的手心。
趙樂宴這次多了個心眼,沒立刻伸手去拿,就怕他又故意躲開了。
魏錦戍瞧見她偷瞄自己,他不露聲色地回盯着她,内心卻早已被風吹起了陣陣漣漪。
他主動将簪花簪進她的發髻裡:“趙小姐的這支簪花比簪鋪裡的簪花要特别許多,瞧着不像是縉姮城簪鋪師傅的手藝。”
趙樂宴心虛,以為他是瞧出了這簪花是她自己做的,故意暗諷她的手藝差。
“但我喜歡這簪花。”這簪花是她自己親手做的,自然不比簪鋪師傅的手藝,但她很喜歡。
“我也喜歡這簪花,特别的好看。”魏錦戍擡手,替她簪好簪花。
趙樂宴沒想到他給她簪花,吓得抽身退後,和他保持距離。
“魏郎君,你做什麼。”
“給趙小姐簪花。”
廢話,她當然知道他在給她自己簪花,她不懂的是他為什麼要給她簪花?
她現在根本摸不清他到底想做什麼,從剛在在樓梯上的進攻發言,到現在做出給她簪花的舉動,每一步,都在她意料之外。
是她記憶混亂了,還是他吃錯了藥?
到底哪一步變了?她記得重生前,她與魏錦戍的交集甚少,偶爾她要去朝殿等阿兄議完政事,都沒能和他打上照面,更别論說上話了。
在她的記憶中,對他印象最深的,便是他的桃花八卦,那桃花開的叫一個惹眼,缙姮城的高門侯府千金因欣賞其才華,傾心于他的樣貌,都追到魏府了,可他倒是心狠,閉門不見,甚至啊,還狠狠潑了人一身冷水,生生折了自個兒的桃花。,人稱桃花劊子手,刀起花凋,那叫一個狠啊。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本都要被踏破的魏府門檻,沒人敢去了。
所以後來,父上為她和魏錦戍賜婚,縉姮城都傳桃花劊子手又要上工了……最後,她摔死了,這麼看,他還真是不辜負這桃花劊子手的稱号啊。
幸好她還有重開一局的機會啊,不過,這重開一局,怎麼劇情完全不一樣了?本該沉悶冷臉的魏錦戍,居然對着她猛開屏?有詐!絕對有詐!
為了他的謀反大計,他竟然如此堕落,用他以往最不恥的招數?
小不忍則亂大謀,她真是小看他了啊,這麼能忍啊。
見魏錦戍擡手,趙樂宴忙往後退了一步,滿眼寫着防備:“魏郎君,你又要做什麼?”
魏錦戍眸裡含着笑意:“我是想提醒趙小姐,這兒的窗欄短,得多加小心。”
呸。趙樂宴心裡暗罵一聲,真是裝得一朵好白蓮,虛情假意。
趙樂宴假笑,側頭瞧了瞧身後:“多謝魏郎君提醒,我心裡自有數。”
趙亦烽懷裡揣着兩壺酒上來,立刻就覺察到氣氛不對:“我已經點好菜了,你們看看,還需要點什麼,盡情點,千萬别拘着。”
趙樂宴收回眼神,從魏錦戍的身邊繞到趙亦烽面前,變如臉,眼尾都帶着笑意:“阿兄,桂花炙肉點了嗎?”
趙亦烽寵溺地看着她:“宴兒最愛的桂花炙肉怎麼能不點?必須點。”
“點了多少?”聽到點了桂花炙肉,趙樂宴眼睛都亮了。
“兩斤。”趙亦烽伸出兩根手指。
“不夠。”趙樂宴撒嬌。
“不夠啊,吃了再點,”說着,趙亦烽亮出懷裡的酒,“噔噔!你瞧這是什麼?這是榕憶酒樓新出的酒,可火了,我可是從其他食客那兒搶來的,嘗嘗鮮。”
“桂花米釀!阿兄,這桂花米釀可好喝了!”趙樂宴脫口而出。
這桂花米釀可是榕憶酒樓的招牌!一經推出,就在缙姮城火得一塌糊塗,各家酒肆紛紛效仿,趁熱推出了同款加量不加價的桂花米釀,可還是榕憶酒樓的桂花米釀最是一絕!
趙亦烽疑惑:“宴兒,你怎麼知道這是桂花米釀啊?”這桂花米釀是榕憶酒樓今日推出的新酒,宴兒怎麼會知道?
“我怎麼沒喝過,在你大婚……”阿兄大婚前幾日,她還和阿兄來榕憶酒樓喝過這桂花米釀呢,這是她死前出宮喝的最後一次酒,她記得特别清楚。
隻是她又忘了,她現在是重生回到一年前了,一年前,榕憶酒樓剛推出桂花米釀……
“……我記串了。”趙樂宴喃喃。
“你說什麼?宴兒。”
“沒什麼,”趙樂宴假笑,“我的意思是我聞着桂花和酒釀的味道了。”
說着,趙樂宴又湊上前聞了聞:“嗯,真香啊,這一聞就特别好喝。”
趙亦烽笑:“是吧,不過啊,待會你隻能喝一點兒。”他對宴兒的酒量很清楚,幾杯酒下肚就會原形畢露了,在他面前丢臉倒沒關系,但今日魏家郎君也在這兒,總不好丢了面兒吧。
“阿兄,我能喝,”趙樂宴完全被桂花米釀勾去了魂兒,“我酒量可好了。 ”
“别吹,上次你醉得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大哭,最後還是我背着你回了寝殿。”
“阿兄。”趙樂宴給阿兄使眼色,還有外人在呢,能不能給她留一點面子,她在誰面前丢臉都可以,就是不能在魏錦戍面前丢臉。
趙亦烽立刻會意,趕緊将話圓回來:“對,宴兒酒量和酒品都很好,絕對不會做出任何不符她身份的事兒來,”說完,看向魏錦戍,“魏錦戍,你聽見了吧。”
魏錦戍臉上帶着笑意,點頭:“我信。”
“信就好,”趙亦烽将桂花酒釀放到桌上,回頭沖宴兒招手,“宴兒,你可聽見了,魏錦戍他自己說的信。”
趙樂宴仿佛全身都被抽幹了力氣,真不愧是她的好阿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