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都是軟的,隻有黑心才硬。”魏錦戍仍是一步不退,逼得趙樂宴離池子遠些。
“拿到了!”陸柏雲抓住了紙鸢,笑得如孩童般純真。
“你沒事吧,陸公子。”
趙樂宴由衷替他開心,這般好的人,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沒事!”陸柏雲手拿着紙鸢,從水裡上來,衣裳下擺全被打濕了,可他渾不在意。
“陸公子,你衣裳濕了。”
“無事,”陸柏雲看着手裡的紙鸢,情緒低落,“隻是這紙鸢濕了。”
“沒事,我會讓人再送孩童一隻新的紙鸢。”
陸柏雲眼睛忽地一亮,笑得如春日暖陽:“柏雲在此替那些孩子謝過了。”
“那些孩子該謝陸公子,是陸公子心善,”趙樂宴看着他,想到他結局,心有不忍,“陸公子是心善之人,定能長命百歲。”
魏錦戍和陸柏雲同時看向她,陸柏雲眸色微動,很快就恢複如常:“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我說,長命百歲,”說着,他作揖,“柏雲還不知小娘子名……”
“公主!”桂嬷嬷适時出現,她尋了大半個宴園,才終于尋到了公主,王後見公主這麼久沒出現,很是擔心呐。
陸柏雲詫異:“公主?”他回過神,忙行禮:“柏雲見過公主,方才不知是公主,是柏雲眼拙。”
“陸公子,無需多禮,”趙樂宴對桂嬷嬷說,“桂嬷嬷,你讓人給陸公子準備新的衣裳,讓陸公子去換下身上的這件濕衣。”
桂嬷嬷打量陸柏雲,回公主:“是,公主。”
“陸公子,宴亭見了,”說完,趙樂宴就先走了,走了兩步,忽地想起什麼,回頭看向在原地的魏錦戍,喊道,“魏郎君,你不走嗎?宴席已經開始了。”
魏錦戍迎上趙樂宴的目光,眸中染上笑意,一點不帶猶豫,跟上她的步子。
桂嬷嬷瞧着公主與魏家郎君的背影,一臉慈愛地笑着,她瞧公主與這魏家郎君真是相配,若是公主真與魏家郎君成了,此乃佳話啊。
陸柏雲一雙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手裡的紙鸢耷下來,入了水的部分都有些爛掉了。
“陸公子,随老奴來吧。”桂嬷嬷開路。
“謝過桂嬷嬷。”陸柏雲斂回眼神。
……
不遠處,馮楠妤眯了眯眸:“那人又是誰?”今日賞花宴着實熱鬧,宴席剛開,她就看了不少熱鬧了。
婢女回答:“那人是陸太傅的嫡次子陸柏雲。 ”
“陸柏雲?”馮楠妤輕喃着他的名字,“就是那個常年鑽研詩賦,以一首詩聞名,令缙姮城的世家小姐癡迷的陸柏雲?”
“正是,小姐。”
“長得确實好看,我現在算是知道了那些閨秀為何對陸柏雲如此癡迷了,才華家世樣貌确能在缙姮城排上名号。”
隻是,她想要的是更大的富貴,除了祁王殿下,沒有人能給她……可若她和祁王殿下無緣,那她哥哥也得想法子攀上公主這高枝,不然,全都白搭了。
“荷月,我哥哥在哪兒?”
荷月支支吾吾道:“二公子,許是和六公子在一塊兒。”她方才去尋二公子,沒尋到,問了人,才知道二公子與六公子在一起。
見馮楠妤愠怒,荷月害怕,趕忙跪地:“小姐。”
馮楠妤甩袖:“又是馮瑜帷這個賤種,他就沒安好心,和他那個娘一樣!”她真是恨鐵不成鋼,“還有我哥,整日與一個妾室之子玩在一起,像什麼樣子,讓人瞧見了,定會笑話!我看他早忘了自己是馮府唯一的嫡子了!”
“小姐,”荷月聲音輕顫,“奴婢再去尋二公子,小姐交代的事,我一定會……”
“蠢貨!”馮楠妤直接了荷月一耳光,“這麼一點事兒都辦不好!”
“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的錯……”
“起來。”馮楠妤冷靜下來。
“小姐……”
“我讓你起來。”馮楠妤冷着臉,這兒雖偏僻些,但總不是馮府,若是讓人瞧見了,不知還怎麼在背後編排她欺負下人。
荷月站起身,可眼裡盡是恐懼,她是知道小姐手段的:“小姐。”
馮楠妤伸手輕摸了摸荷月紅腫的臉,假關心道:“疼嗎?我下手太重了些。”
“不疼,不疼,是荷月辦事不力。”
馮楠妤抓過荷月顫抖的手:“荷月,你從小就跟着我,你是最明白我處境的,我能輸,但馮瑜帷不能赢,他若是赢了,我和哥哥的臉面何在啊,還如何在馮府呆啊,他一個庶子,絕不能赢了哥哥,所以我們一定要先下手。”
“小姐要奴婢做什麼,奴婢都會去做。”
“放心,我能害了你不成?”馮楠妤湊近,“我隻是想讓你給你的遠房表哥捎句話。”
“什麼話,小姐。”
“補藥喝久了,也該換一換了。”馮楠妤臉上雖在笑,但笑意不達眼底。
她知道荷月的遠房表哥在藥鋪配藥,而杜琉芝那個該死的妾室就在那間藥鋪抓補藥補身子。
“小,小姐。”荷月吓到了。
“怕什麼,又不會要了她的命,隻是讓她因此重換個藥方子罷了,畢竟,什麼藥吃太久了,總會吃出些病,不是嗎?”
今日是賞花宴,馮瑜帷被寄予厚望,若是他入了皇家的眼,再入了宮得了勢,那可就不好辦了,她就隻是想讓杜琉芝發病,馮瑜帷平時最關心他那母親了,若是知道他母親發病了,定會回府,這樣一來,他便被踢出局了。
别人都能赢,就馮瑜帷絕不能赢,絕不能。
“小姐。”
“放心,她死不了,現在還不是她死的時候。”她若是真想殺了那個杜琉芝,還用等到現在?她現在死,難解她恨,她要杜琉芝親眼看到她想要的一切都落空,她寄予厚望的兒子一事無成,她絕不能讓杜琉芝死得那般痛快,她死得凄慘,痛苦,絕望才行!就像她母親死時那般……
“快去啊!”
“是,小姐。”
“還有,”馮楠妤喊住荷月,将帕子交給她,“趕緊找到二公子,将這帕子給他,該說什麼,知道了嗎?”
“知道了,小姐,奴婢這就去辦。”
待荷月走了,馮楠妤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到池水旁,盯着池水裡泛起的漣漪,一粒石子雖小,但總能攪亂一汪水。
“好戲,就要開場了。”馮楠妤喃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