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騙我?”馮楠妤揚起一側唇角,“我知道,你想去見你表哥被拒之衙外了。”
“小,小姐。”
“放心,”馮楠妤笑着說,卻比冷着臉說更讓荷月感到害怕,她整個人忍不住地發抖,“你表哥我已讓人将他安排妥當,沒有人會欺負他,隻要杜琉芝這件事的風頭過去了,他就能回家了。”
聽到表哥能回家,荷月一掃臉上的陰霾,一對上小姐的眼神,她立刻就斂起臉上的笑,小心翼翼地問:“那表哥什麼時候能回家啊?姨媽一直念着表哥。”
馮楠妤擡手,手指輕挑開她臉頰上的發絲:“荷月,我說過了,等這件事的風頭過去了,你表哥就能回家了,還有你姨媽,她的病也在慢慢好起來,等她病完全好了,到那時,她兒子也就回來了。”
“你說是不是啊,荷月。”馮楠妤定定地看着她。
荷月不敢應聲,隻是一味地研墨。
“荷月,怎麼不說話了?”馮楠妤黑沉沉地盯着她,目露威懾。
荷月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我聽小姐的。”
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馮楠妤臉上的烏雲一掃而光,纖纖手指輕提起筆,心情暢
快地習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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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府内雞飛狗跳,下人們早已司空見慣,連熱鬧都懶得去湊,隻是一味地幹自己的活兒。
“爹,爹,别打了,别打了!”許聞頃被追着打,“我身子不好,要是打壞了怎麼辦啊。”
許侍郎被氣的根本顧不上許聞頃的死活,他隻想好好教訓這個不孝子!顧家是多好的人家啊,顧家那小女兒是多好的姑娘啊,他覺得那麼好的姑娘配他這個不中用的兒子都虧了!他還不樂意上門提親?他打死他這個不知好歹的兒子!反正許
府不止他這一個兒子!
許夫人知道自己兒子不中用,可真将他打壞了,她也會心疼的呀,聞頃再不争氣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你打吧你打吧,你要把我兒子打死了,我也随着他一塊去了,也好騰出許侍郎夫人的這個位置。”
“夫人,你這說的什麼話啊,我這是在教訓我們的兒子,想讓他别不識好歹,”許侍郎忙上前安慰夫人,“我這也是為了他好啊,夫人,你别因為這事兒傷了自己身子。”
許侍郎看向許聞頃:“我夫人要是因為你舊疾再發,沒你好果子吃。”
許聞頃不吱聲了,父親擔心母親,他也不是個沒良心的啊,他也擔心母親的身體啊。
“那教訓也要有個度啊,怎麼能這麼下死手啊,”許夫人像拽小雞仔似的拽過躲在盆栽後頭的許聞頃,捋起他的袖子,手臂上深淺不一的淤傷,讓她心疼不已,“哎呦,你瞧,都被你打成這樣了。”說完,許夫人瞪了一眼手拿家法的許侍郎。
許侍郎百口莫辯,忙将手裡的家法塞給一旁的管家手裡,試圖将自己摘幹淨:“我這家法都沒挨到他身上,他也是我的親骨肉,我能沒數嗎?我心裡都有數的。”
他雖無用,但好歹是他的親兒子,虎毒不食子啊,他也就教訓教訓他,還能真下死手啊,“興許,就是他太虎了,自個兒在哪兒摔得都不知道。”
“狡辯,摔傷和被打的傷,我還能辨不出來嗎?真以為我老花啊?”
許聞頃像是找到了靠山,躲在母親身後,用口型對着父親無聲地說:“狡辯。”
許夫人一轉身,許聞頃又裝得一副柔弱:“娘,我覺得腦袋昏沉沉的。”
許夫人擡手敲了一下許聞頃:“你也别裝,”她這個兒子是什麼德行,她比誰都清楚,隻是他小時候身子弱,她就一直慣着他,但慣着他不是任他胡作非為,“你這腦袋啊,就是個擺設,腦袋空空,肚子裡也沒什麼墨水,顧府可是好人家,輕姿也是好姑娘,你屬實是高攀了,你呀,該偷着樂才是。”
許侍郎一聽這話,底氣又回來了:“就是,夫人說得對,”說着,上前輕攬住夫人的肩,“聞頃,你母親說的太對了,你聽聽。”
許聞頃癟嘴,他果然是個意外,父親和母親又站在同一陣線了。
“雲多,雲多!”
雲多從門外小跑進來,心虛地不敢看公子,方才老爺和夫人對公子一頓輸出,他就躲在門外聽着,他也不敢進來啊。
“雲多,你剛跑得蠻快啊。”許聞頃佯裝擡腳要踹他的屁股,雲多熟練躲過。
“聞頃。”
母親一開口,許聞頃立刻斂起玩性:“娘。”
“待會我們一塊登門顧府,”許夫人察覺到許聞頃的小心思,先他一步開口,“你要是敢半路逃跑或者是故意惹人生厭,日後你銀子都給斷了。”
一聽沒有銀子了,許聞頃急了:“别啊,娘。”他要是沒銀子了,還怎麼在兄弟們面前裝闊氣呢。
“那就好好表現,别丢了我和你爹的臉,”許夫人看向雲多,“雲多,帶你公子去梳洗一番,别弄得邋裡邋遢像個混子似的。”
雲多應聲:“是,夫人,”應聲後,雲多直接架起公子的胳膊,“公子,走吧。”
看着聞頃的背影,許夫人歎氣:“是我平日對他太過縱容了,這脾性不改,日後可怎麼辦啊,我現在就希望他早日成婚,成婚了,他就會長大了。”
許侍郎拉過許夫人的手:“夫人,聞頃就是太鬧了,像個小孩似的,但他心底不壞啊。”
許夫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呀,是不是誇不出他别的優點了?”
許侍郎清了清嗓子:“怎麼可能,我許昌漲的兒子怎麼可能沒有優點?”
“比如?”許夫人等着他的下文。
“比如,他有一張長的不錯的臉,随我。”許昌漲緩緩挺直背,“還有他個子高啊,在人群中鶴立雞群……”
“膚淺。”許夫人丢下兩個字就走。
留下許昌漲在原地喚她:“夫人,當年你與我成婚時可不是這樣的啊。”
“容顔會變,人心會變。”許夫人回應。
“我幾十年如一日,可一點都沒變啊,”許昌漲追上去,“你我恩愛夫妻,那麼多孩子可都是你我恩愛的證明……”
聞言,許夫人忙給了他一肘擊,這羞話要是被下人聽見了,她還怎麼管理整個許府啊,還有他這個許侍郎的臉面是不是也不要了。
“老不羞。”
許昌漲牽住夫人的手,在她耳邊輕語:“老夫老妻,怎一個羞字能言呢,得是白頭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