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見公子沒回應,雲多隻得再提高嗓門,“公子!”
這一吼,把公子魂都吓沒了。
許聞頃吓得從凳子上跌落,氣急敗壞:“雲多,你要謀殺親公子啊。”
雲多忙揮手,莫名罪狀他可不背:“公子,雲多你對忠心耿耿,天地可鑒,日月……”
“行了行了,”雲多跟他這麼多年了,他還能不清楚他什麼性子?他就是逗逗他,“我還能不知道你啊。”
“公子。”雲多臉上綻着笑意。
許聞頃看了眼雲多:“還愣着幹嘛,快給我拿藥膏去啊,”說着,慢悠悠爬起來,坐回凳子上,嘀咕,“我這一天天造的什麼孽啊,剛被顧輕姿那臭丫頭扯頭發,一身傷還沒好呢,又被雲多坑了……”
“公子,藥膏來了!”雲多取了藥膏折返,将藥膏一股腦都攤在桌上,這是他拿到的所有藥膏了,“公子,你想先擦哪裡的傷啊。”
許聞頃眉頭輕蹙,反問他:“雲多,你說我要擦哪裡的傷啊。”他這脖子上還有顧輕姿的抓傷呢,不塗藥膏,他怎麼出去見人啊,要是被人問起,他怎麼解釋啊,說出去都被人笑話。
雲多老實,公子一問,他就口無遮攔全說了:“公子頭上的扯傷,公子脖子上的抓傷,還有公子屁股上的傷,還有公子的情傷……”
“哎哎,打住,這都說的什麼跟什麼啊。”他不要面子的啊,雖說脖子上的傷無大礙,但他被顧輕姿當衆揪着頭發,他的儒雅形象全被破壞了,還有他這屁股,他可是翩翩公子許聞頃,怎麼能屁股屁股的挂在嘴上啊,最讓人不解的是,他什麼情傷啊!
“雲多,你剛說什麼,情傷?”許聞頃嗤了一聲,單手撐在桌上,“我許聞頃,怎麼可能為情所困啊?全缙姮城的姑娘都追着我……”
“哎哎,雲多,你這什麼眼神啊,你不信我說的話?”許聞頃眼尖着呢,他可瞧見了雲多剛才的表情。
雲多笑得勉強:“公子,我信,但光我一個人信沒用啊。”
“什麼叫沒用,隻要你信,還有顧輕姿!她信,那怎麼會一點用都沒有啊。”他可不是從前那個隻知道追在顧輕姿身後跑的小孩子了。
雲多盯着公子,問道:“公子,你真的那麼讨厭輕姿小姐?”
許聞頃被問楞住了,他讨厭顧輕姿?
他和顧輕姿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在他的印象中,顧輕姿就是一個假小子,大大咧咧的,總會欺負他,但也不是一直欺負他了,還總會照顧他。
别人都說她沒個姑娘樣兒,可他不這麼覺得,他覺得這樣的她才真實。别看她大咧咧的,其實她心思很細膩,對身邊的人恨不得将心都掏出來,她總是對别人面露笑容,所以别人都以為她很堅強,不會哭,但她也會有脆弱的一面,會哭會鬧會傷心。
他見過她哭得樣子,哭得可傷心了,他扮醜逗她笑都不管用。也就是從那時候起,他就想着,隻要她不哭,随她怎麼鬧他,他都不會還手……
“公子,公子。”雲多喚了公子好幾聲,公子都沒回應。
見公子笑得這麼春心蕩漾的樣子,雲多也忍不住跟着公子笑:“公子,你這是想輕姿小姐了?”
被猜中心事的許聞頃,不自然地咳了兩聲:“瞎說什麼呢,誰想她了?我這是在複盤,她方才吃醉了酒說的話。”
雲多眼珠子一轉,幫公子開口:“公子,你是說輕姿小姐說要娶你那話?”
“哎哎,什麼要娶我?要娶也是我娶她,”許聞頃說完,愣了半晌,忙擺手,“什麼跟什麼呀,我倆不可能。”
“公子,為什麼呀?”雲多不明白,公子和輕姿小姐那可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啊,要是公子和輕姿小姐各自嫁娶不曾謀面幾回的人,那公子和輕姿小姐為何不在一起啊?公子不讨厭輕姿小姐,輕姿小姐瞧着也不讨厭公子啊。
“公子不喜歡輕姿小姐?”雲多試探開口。
許聞頃張了張嘴,沒出聲。他現在思緒很複雜,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雲多一臉懂了的表情:“公子,你不讨厭輕姿小姐,那你一定是喜歡輕姿小姐……”
不等雲多說完,許聞頃忙捂住他的嘴巴,不讓他繼續說了。
“公子%#@……”
“噓,不許說了……”
“公#@子%&……”
“不許說……”
……
……
“小姐,”夏曉扶起顧輕姿,“來,喝口醒酒湯。”小姐回來後,就在榻上一睡不起了,讓她換身衣裳也不肯,她隻得随着小姐,但醉酒可是很不舒服的,她隻得吩咐小廚房給小姐做了碗醒酒湯,喝了醒酒湯再睡,身子也會舒爽些。
“小姐,喝口醒酒湯再睡,好不好?喝了醒酒湯會睡得更舒服。”夏曉輕聲哄道。
“嗯,”顧輕姿眼都沒睜開,唇碰到杯沿,輕飲一口,“燙。”
夏曉方才用手試了湯溫,不燙的:“小姐,不燙,再喝一口。”
顧輕姿搖頭:“不喝。”
“小姐……”
“我來吧。”一記聲音緩緩飄過來。
夏曉回頭,瞧見夫人,忙彎腰示禮:“夫人。”
蔓舟看了眼夏曉懷裡睡着的人兒,接過夏曉手裡的醒酒湯,坐到床邊,輕喚她的名兒:“輕姿,姿兒。”
顧輕姿聽見母親的聲音,睜開眼,撒嬌似撲向母親:“母親。”
“姿兒大白日的怎麼還喝醉了?”蔓舟忙将手裡的醒酒湯遞給夏曉,要是手慢一點,醒酒湯就全灑在榻上了。
“我沒醉,母親,”顧輕姿故作清醒地瞪大雙眼,“你瞧,我清醒得很。”
“你呀,”蔓舟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額頭,“若是叫你父親瞧見了,你定少不了一頓打。”
“父親最疼我了,定舍不得。”
“就仗着你爹寵你,都要無法無天了。”蔓舟嘴上雖這麼說着,但笑得一臉寵溺。
“父親說了,我是他的七寸,定是最寵我了。”
“好,你爹最寵你了,但你是大姑娘了,做事啊都得有分寸,若是日後嫁人了,可得收斂些性子,不然就要被人嫌了。”
“被嫌?那我便不嫁了,母親,我要嫁的人必須是頂頂好的,若是不好,我必定要鬧個雞飛狗跳,爹娘和哥哥們肯定都會站在我這一邊的。”
“你是娘的女兒,我們是一家人,不管發生什麼,家人就是你一輩子的靠山,你要是過得不順心了,随時回家。”
“我就知道你們最疼我了,”顧輕姿腦袋往蔓舟懷裡鑽,“但是,我現在還不想嫁人,我想一直陪在爹娘的身邊,和哥哥們每日切磋切磋……”
“傻丫頭,哪有姑娘不嫁人的呀,待你與你的夫君琴瑟和鳴,再生個一兒半女,那日子過得多美滿啊。”
“母親,”顧輕姿羞得不擡頭,“我還是個孩子呢,我生什麼孩子啊。”
“害羞了?”蔓舟輕拍着顧輕姿,“放心,待你成婚啊,這些事,母親會慢慢教你,不會讓你鬧了笑話。”
“母親。”
蔓舟笑:“好,不說了,”頓了頓,“輕姿。”
“嗯。”
“改日你與我們一同登門許府。”
一聽這話,顧輕姿清醒了一半:“去許府做什麼?”
蔓舟擡手整理着她額前淩亂的頭發:“今日你許伯伯他們來了,這事兒你知道吧。”
顧輕姿點頭,坐直身體:“母親一早就同我說了。”
“但你避不見人,最後還尋不到你人影兒,是不是?”
顧輕姿沒辦法反駁:“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