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大網顯現在半空,夏俞禧在高檐拈符念訣,一息之間,大網迅速籠向鬼鳥,未給它任何喘息的機會。
鬼鳥被網死死裹住,它越是掙紮,身上的網便收得越緊。
見狀,夏俞禧松了口氣,擡手抹去額頭的汗珠。
太險了。
在奚辭州去将鬼鳥引來的過程中,她一直在腦海裡重複着奚辭州教給她的口訣,生怕給他拖了後腿。
好在一切都很順利。
奚辭州一刻未停地拿出鎖妖囊将鬼鳥封了進去,這次他可不會給它任何逃跑的空隙。
“奚辭州,”見鬼鳥已被收服,夏俞禧在上方問道:“我怎麼下去啊?”
奚辭州看着檐上站着的夏俞禧,氣定閑神道:“跳下來。”
“什麼?!”夏俞禧被他的回答吓了一跳。
這人是瘋了吧!這麼高的地方讓她跳下去?
她又不會輕功!
夏俞禧好聲好氣道:“世子莫要說笑了。”
奚辭州聳了聳肩,故作正色道:“本世子沒有說笑,方才捉妖已經耗費我不少體力,如今無法再帶人施展輕功,你隻能自己跳下來。”
“你跳,本世子接着。”
他兩手一攤,等着夏俞禧的動作。
夏俞禧探出點腦袋往下面瞄了幾眼,心一下懸了起來。
要死了要死了,為什麼每次這種要命的事情都能發生在她身上啊。
她是真的恐高啊。
這一跳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活。
她欲哭無淚道:“我可真跳了啊,你必須接住我,我這可是一條實實在在的人命。”
奚辭州忍着笑:“行,接住你。”
夏俞禧閉着眼睛雙手合十給自己祈禱了一會,随後往前慢慢地挪動幾步。
她不斷調整着自己的呼吸。
在離檐邊僅一步之遙的距離,夏俞禧腿抖得越發厲害。
她屏着氣擡腳往前走,猝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朝前撲落。
啊啊啊啊——
她吓得尖叫,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奚辭州也沒料到她這一突發狀況,他神色一驚,踮腳騰躍上去,在半空中接住了夏俞禧。
夏俞禧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摟住奚辭州的脖子。
待奚辭州抱着她落地,夏俞禧仍然緊閉着眼睛,摟着他脖子不放手。
奚辭州沒好氣地笑了一聲:“摟夠了沒?”
夏俞禧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無礙後毫不猶豫地松開了手從奚辭州懷裡跳了下來。
“多——”
謝字還沒出口,夏俞禧便發覺有些不對,她道:
“你不是說你沒力氣了嗎?怎麼剛剛又有力氣飛上去了?”
奚辭州神色飄忽地幹咳一聲:“對啊,估計我這是救人的本能吧。”
切,還本能呢,說得這麼大義凜然。
他不就是想看她害怕的樣子故意捉弄她嗎?!
“總之,還是要多謝世子殿下方才的救命之恩了。”她雙手抱拳行了一禮。
奚辭州沒再說什麼,兩人朝着鬼鳥竄出的井口走近。
“那鬼鳥就是從這出來的?”
奚辭州應道:“嗯,除了它,那些偷走嬰孩的小鬼也是。”
夏俞禧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道:“那些小鬼為什麼要偷走嬰孩?是要送給鬼鳥?”
奚辭州在井口畫着符邊道:“或許吧。”
“或許?”夏俞禧琢磨着這句話,“難不成還有其他的妖?”
畫好符後,奚辭州拈着一張符箓,點頭道:“嗯,若我沒猜錯,另外一隻妖應當就是鬼鳥同夥。”
聞言,夏俞禧想起了在家中那晚的情形。
突然湧來的巨浪,猝然消失的鬼鳥,還有——
她院落中的那口井。
“難不成這些井就是它們現身的出口,這麼推來,咱們豈不是能順着這井找到它們的老巢,将另外一隻妖也給捉了。”
夏俞禧說話間,奚辭州已經将井口封印了起來,他站起身回道:“推的沒錯,但不是現在。”
夏俞禧看了看天色,認同道:“也是,已經很晚了,隻能下次去抓。”
奚辭州轉身往回走,神情卻是愈發凝重起來。
*
次日,夏俞禧從葉府出來一路往大理寺方向去了。
原本她是想跟着奚辭州在淳王府住幾日,畢竟奚辭州能除妖,她緊跟着他便也能防止妖物再來尋她。
可昨晚那想要她命的鬼鳥已經被奚辭州收服,她便也沒有什麼理由再跟他去淳王府了。
再一個,男女授受不親,危機既然暫時解決,她也還是要些臉面的。
所以,昨日便去葉府投奔了葉微澄,葉微澄近日忙着詩宴倒也沒對她的行蹤多過問什麼。
馬車停在了大理寺門前,夏俞禧禀明來意後在小吏的引領下朝大理寺議事書房走去。
昨晚分别時,奚辭州與她說讓她白日來大理寺尋他一趟。
“世子,人帶到了。”小吏在門外禀報。
“進來。”
夏俞禧踏入了書房才發覺奚珣也在,她行禮道:“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