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曹鐘這般猝然死亡的人,夏俞禧雖想過可能是體内隐藏的某種突發疾病所緻,但大理寺仵作給出的答案卻是将這一猜測否定掉了。
若是自殺,服毒也好,自缢也罷,這些方式大多都會留下痕迹的,可他身體上并無一點傷痕,這些猜想也被否定了。
至于他殺……難不成是那些他曾得罪過的書院學子?
殺曹鐘的人必定是在慈安寺,除了寺院僧尼,因着齋會的緣故就隻有他們這些書院裡的人了。
如今看來好像确實是這種可能性要大一些。
奚珣身兼大理寺少卿一職待再審問書院及寺院其餘人後便欲前往禦史府一趟,夏俞禧與奚辭州出了禅房正在院落漫步,倆人都還沉浸在方才吳子萬說的那些話中。
“世子,”夏俞禧開口道:“你覺得會是書院裡的人嗎?”
奚辭州停下腳步側過身來凝着她,片刻後,他道:“或許吧。”
“或許?”夏俞禧一頭霧水。
奚辭州沒再回話,他從身上取出一張符箓遞給夏俞禧,道:“安神的。”
夏俞禧接過符箓看了看,上頭的符文跟她手中那些都不一樣,她問:“這如何用?”
奚辭州懶懶開口:“放在身上就行。”
“不用念咒?”
“不用。”
夏俞禧神情略感失望,奚辭州将此盡收眼底,他語調散漫道:“怎麼,還着想學?”
“當然了,不學的話我那些符箓不就浪費了嗎?”夏俞禧隻當他明知故問。
她擡眼看着奚辭州,水潤的眼睛眨巴兩下,帶着些撒嬌的意味喚了一聲:“世子。”
奚辭州勾着唇角看她,說出的話卻比寒冬還要冷上三分:“不教。”
夏俞禧咬咬牙,兩人不再說話直往院外走去。
不知不覺已近日暮,殘陽似血,廟鐘回蕩,兩人默契地拐了個彎朝齋堂方向走。
“等等。”奚辭州叫住了一名從前方走來的男子,他手中還端着齋飯。
男子見倆人微微怔了一瞬,随即颔首一禮,道:“世子。”
“曲……”奚辭州實在想不起來眼前這名男子叫什麼,隻道:“曲公子?”
男子眼底劃過一絲苦笑,面上仍自然道:“在下名喚曲維哲。”
奚辭州淡然點了下頭,“你跟譚闵是住一間客房?”
“是的,世子。”
奚辭州掃了眼他手中的齋飯道:“譚闵醒了。”
不是疑問,是肯定的語氣。
“是的,譚公子已經醒了,我正要給他送齋飯過去。”曲維哲往上端了端手中齋飯示意。
“他何時醒的?”奚辭州盯着他繼續問。
不知是奚辭州眼神太過淩厲,亦或是其他什麼原因,曲維哲略遲鈍片刻才道:“今日巳時。”
見奚辭州不再問話,曲維哲微微行過禮便端着齋飯走開了。
“你要去見見譚闵嗎?”夏俞禧問。
“嗯,用完膳再去。”
*
晚膳過後,夏俞禧回了淨心院,她是女子且不是大理寺的人不方便再跟奚辭州去找譚闵,所以便讓奚辭州獨自去了。
夏俞禧一打開房門,葉微澄早已捧着書在燈下專注翻看。
“佛議過後你去哪了,我與芷甯尋了你好久。”葉微澄頭也未擡地問着。
夏俞禧打着哈哈:“就去随便逛了逛,祈祈福,逗逗鳥。”
“行吧,”葉微澄放下書卷往盥洗室走,“我先去沐浴了,桌上有給你泡好的茶。”
“好嘞,澄澄對我真好。”夏俞禧嘻嘻哈哈地跑到桌前倒茶。
因着怕晚上睡不着夏俞禧沒有多吃,半晌,葉微澄沐浴完出來,夏俞禧便拿起木架衣物進了盥洗室。
待夏俞禧沐浴過後出來,葉微澄早已入睡。
不得不說,葉微澄睡眠質量是真的很好,且早睡早起生活極為規律,是她該學習的好榜樣。
夏俞禧摸了摸懷裡奚辭州給她的符箓,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
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何時睡過去的,應當是安神符箓起了作用罷,夏俞禧閉着雙眼,眉目舒展,睡得很是安穩。
然而,在屋外卻有幾道看不見摸不着的暗影。
無聲無息,徘徊不止。
像是在渴望什麼,又像是在害怕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