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華珺知曉她在刻意避開話題,用指尖輕輕在她眉心點了點,略顯寵溺的使了使眼色。
“雞湯來啦。”許是聽見了她剛剛說的話,端着托盤進來的竹音笑道。
她盛出一碗遞到何皎皎手裡,濃郁的香氣傳入她鼻腔,熱氣騰騰看起來就很暖身子。
小雞啄米似的喝上一口,胃裡暖流湧動,味道也是極好。
突然想起從前姥姥給她熬的雞湯,日子雖然過得平苦,但從不會虧待她,哪怕是從牙縫中摳出來的也統統都是給她最好的。
“味道如何?”楚華珺滿是期待看着她。
何皎皎壓下紅了的眼眶,調整好情緒點點頭。
竹音見狀說道:“夫人這幾日每日都炖雞湯,就是想讓二小姐醒來能馬上喝上一口熱乎的補補身子,若是二小姐再不醒來這湯怕是又要便宜了底下那群小厮了。”
書中描述原主在家被溺愛皆是一筆帶過,沒承想當自己切實體會到時竟是這樣真實到虛幻。
何皎皎感歎,這位壞事做盡的炮灰還真是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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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遞的很快,老夫人得知何皎皎醒了後欣喜若狂,二話沒說便應下了她的要求,不再懲戒何毓姝。
畢竟都是自家孫女,罰了這麼久也是時候了。
原主這麼讨老夫人歡心不僅僅是有嫡女的身份,還憑借一張會哄人的巧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殷勤勁兒。
說起來,這點倒是挺聰明的。
和老夫人促膝長談許久,遠遠就瞥見腿腳不太利索的紫衣女子向這邊走來,步子緩慢且小心。
模樣像是随時都要倒地一般,若不是身旁跟着的丫鬟攙扶着,恐怕多走一步都艱難。
來人正是何毓姝。
她走到老夫人跟前,看了何皎皎一眼,将咬牙切齒的恨埋入眼底,随後莞爾一笑福身對老夫人道:“毓姝已知錯了,多謝祖母寬宥。”
動作遲緩,膝蓋一軟險些摔了去,被貼身丫鬟一把握住。
緊接着那丫鬟哽咽帶着點哭腔,說道:“老夫人,自受罰以來我家小姐從未一刻敢怠慢,膝蓋跪腫了都不肯偷懶休憩片刻,隻道是犯了錯就理當受罰。可錯的又不是我家小姐一人,為了不讓老夫人煩心我家小姐可謂是所有委屈都獨自咽下了肚。”
一邊說還一邊抹起眼淚。
“碧喜。”何毓姝低聲斥責。
此話一出,老夫人的面容頗有些不忍,看着何毓姝孱弱的樣子,暗暗在心底自責。當時隻顧着皎皎的安危,氣性确實大了些。
老夫人擡擡手,讓她們免去這些禮儀,“姝丫頭可怪祖母?”
何毓姝乖巧搖搖頭,“怎麼會呢,毓姝知道祖母也是想我同二姐姐關系親近些,要怪也是怪毓姝不懂事,日後我定會多讓着些二姐姐。”
說得真好聽!好一朵絕世白蓮!
何皎皎靜靜看着眼前的三妹妹盡情演出。
若她記得沒錯,分明是何毓姝先言語挑釁激怒了原主,原主又是個嬌生慣養的,自然咽不下這口氣便動手打了她,混亂之際,是她這位孱弱的三妹妹故意将她絆倒,這才掉入湖中。
簡單點來說,這何毓姝大概率是想将她置于死地。
可惜了,這具身體被何皎皎給撿了來。
老夫人轉頭觀察一眼坐在旁側她的反應,誰知她像個沒事人一樣托腮吃着水果,看起來半分不在意。
何皎皎咽下最後一口,緩緩道:“那就要勞煩三妹妹多擔待了,我脾性本就不好,若是日後還有諸如此類的事情,三妹妹也忍讓些。”
何毓姝一愣,吃癟不知該開口還是閉口。
老夫人道:“天冷,碧喜帶三小姐下去早些歇息,調養好身子後再來。我已命吳管家去配上好的外敷藥,屆時會送到姝丫頭住處,你好生照料着。”
“是。”碧喜福身道,神情看上去像是想再說些什麼,不情不願帶着何毓姝離去。
見沒了蹤影,老夫人指指她,語氣頗為溺愛,“你這丫頭,半點不饒人。”
她嘿嘿一笑學着原主的樣子撒嬌哄老夫人開心,妄想蒙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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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腳還是雙眉緊皺,一副羸弱不堪的樣子,後腳一踏出老夫人院子就換了姿态,不僅腿腳麻利,就連臉色都紅潤了幾分。
回想起剛剛老夫人的态度,碧喜憤憤不平道:“憑什麼二小姐犯了錯不罰,委屈竟要小姐你受着,這也太不公平了,都是嫡親的孫女,難道就因為三小姐是庶出嗎!”
見自家小姐沒說話,她又說道:“幸好沅姨娘給了護膝,不然三小姐怕是真走不動道了。老夫人心也太狠了些。”
“指不定就是平日裡二小姐在跟前吹了什麼風。”
何毓姝眼眸閃了閃,碧喜說得不無道理。
她與大小姐何婉清不同,那人從小便是個不争不搶的性子。她不一樣,即便沒有祖母爹爹的疼愛,隻有一個妾室娘親可倚靠,也要力争成為人上人,為日後做打算。
想要謀一條好出路就隻能靠自己。
她咬咬牙,冷聲道:“碧喜,這事以後不許再提。”
碧喜見何毓姝冰冷不耐煩的語氣,自是了解自家三小姐的,她不希望因為此事落下诟病,緊閉雙唇不再多嘴。
心中有太多不甘,何毓姝面上不動聲色,手指已然死死拽緊了衣角。
何皎皎從老夫人那出來後,刻意繞了路經過裴寂掃雪的後院。
裝作不經意目光四處打探,确認無人之後暗自歎了口氣。
一旁跟随她身後的青瑤試探着問她,“小姐可是在找二姑爺?”
她不置可否,抿唇并未回答。
看着庭院的雪被掃得幹幹淨淨,連同樹枝上也不見半片,可想而知有多把她的話當回事,依目前的形式來看原主才是那個大反派才對。
回想起十九告訴她的話,她要攻略她,攻略裴寂。
唯有這樣她才能活下來,她才有機會退出這個世界,回到原本自己的地方。
她慢悠悠閑逛着,思緒不知飄向了何處。
“二小姐二小姐!”
一道聲如洪鐘的男子聲音從遠處便刺入何皎皎耳膜。
她聞聲看去,是位家仆。
隻見他手中拿着一件熟悉的外襖,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家仆殷勤道:“這袍子是二小姐的吧?小人看着怪眼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