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忘了一件事,裴寂現在是她名義上的“夫君”。
雖然她知道對方是個女子,但裴寂不會這麼認為。
她一定會覺得她瘋了,昨天還是相看兩厭恨不得這人立刻消失,今天就對她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甚至不在乎男女之别要看她脫衣。
換做任何一個人恐怕都會覺得這事兒不對勁。
頭疼的是,搞不好會讓裴寂對她更加提防戒備。
此時一個籃版突然閃現在她眼前,十九提示道:“主人,對方已經對你起疑,好感度下降,指數為-100。”
不是吧,負100?開局連零都夠不上?
何皎皎很想反駁,不是,你讓我攻略她,又不能讓對方起疑,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對吧?
想我死就直說,正好老娘也不想努力了。
十九好像能聽到她的心聲,立馬回道:“主人可能我的表述有誤,你的轉變太大了,可以試一試循序漸進更能讓對方接受。”
你這提的建議是不是有點晚了?
我嚴重懷疑那負100就是你造成的。
十九:“……”
裴寂眯起泛着冷意的眸子,凝視她,似乎想從她身上窺探出什麼信息。
何皎皎被看得渾身不自在,避開她視線,“熱水已經給你備好了,你且安心洗着,我出去等你。”
“那是給我準備的?”裴寂轉眼看向屋内屏風上方飄出的霧氣,說道。
難不成這瘋女人已經發現了她不是男子,故意在試探她?
怪不得如此反常,眼下一切都說得通了。
何皎皎剛走到門口,就聽裴寂拒絕的幹脆,“不必。”
“你不是讨厭我嗎,為何今日如此好心?”
何皎皎打開門,頭也不回道:“你成日臭烘烘的跟個臭要飯的一樣,影響我心情,再者我又是何等身份?這說出去丢的可是我的面子。”
她話說得随意卻跟真的似的。
見何皎皎将門阖上,她愣在原地,冷靜的擡起手臂,低頭認真用鼻子嗅了嗅。
根本就不臭。
但換做以往的何皎皎,哪會管她臭不臭,連個正眼都不會給她。
即便這是大靖國和北厲國交好的聯姻,卻因何溯是皇帝最為看重的重臣,對此家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她那位從不顧她死活的父親,自然也不會多管閑事,隻是當舍了一個無用的“兒子”罷了。
哪怕她死在大靖,她那位大将軍的父親怕是隻會說,定是我兒不懂禮數,然後再假意難過一陣,不了了之。
裴寂确認并無異樣後舒舒服服洗了個澡,來何府三年,這是她洗的第一個熱水澡,以往都是趁着子時無人注意去湖邊洗。
少女身體發育的并不好,骨瘦如柴,瘦骨嶙峋,無一處肉是多餘的。
衣帶寬松,袖口甚至都能多塞進一隻手臂。
她穿的衣裳并不合身,是撿的下人多下來的。
而那象征女性的敏感部位都不必細看,就算細看想必也不會讓人起疑,更别說她還纏了一層白布。
倘若她站在風裡,遠遠看去,孱弱得好似就會随風而倒。
孱弱不堪,弱不禁風。
裴寂洗漱好走出門時正巧看到坐在台階上的何皎皎。
她歪頭靠在柱子上,紋絲不動,像是睡着了。
果然在外面等着。
裴寂走過去,在她身側停下。
月光灑下來打在熟睡的她的臉上,朱唇粉面,花容月貌,這樣一張能讓人流連忘返的臉真難以想象會和惡毒二字有什麼聯系。
幾片雪花輕輕落在她發絲,飄在她小巧的鼻翼上。
何皎皎緩緩睜開眼,瞥見身側一雙略微有些裂痕的靴子,視線往上挪,那張因營養不良導緻些許泛黃的較好面容映進她雙眸。
她站起身,踩在台階下的她比裴寂要矮上許多,仰頭擡起眼看她,“你出來做什麼,喚我一聲就成,太冷了,快進去吧。”
似是又想到了什麼她懊惱低下頭,狠狠批判十九。
都怪裴寂看起來太讓人心疼了,完全忘了十九說的問題。
“洗這麼久,害得我在外面吹冷風,真招人煩,還不快給本小姐滾進去。”裝着樣子冷冷補上一句。
看裴寂的模樣,應該效果不錯。
她呼出一口氣,在櫃子裡拿出一瓶精緻的藥膏丢給裴寂,“外敷藥,每日敷一次好得快些。”
誰料對方想也不想直接拒絕,“多謝二小姐好意,不過我用不上這些。”
何皎皎内心:哦豁,不錯嘛,都敢連拒絕我兩次了。
“随你,丢了也成,也不是什麼多名貴的藥,本就覺得放着礙眼。”
反正她眼下所有的舉動在裴寂眼裡大概都像是有蓄謀的加害。
裴寂看着她,她依稀感覺如今的何皎皎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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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走的時候,她并未挽留。
何府人人都知道這位徒有虛名的二姑爺從不與
二小姐同床共枕,而是住在偏僻的柴房。
幾乎無人問津,換句話說,倘若她死在柴房估計都不會被及時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