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珏看一眼皎皎,以為兩人又鬧了什麼矛盾,“歡兒,不可胡鬧。”
“我沒胡鬧,是她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和我博弈。”槿歡說這話時底氣十足,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何府二小姐除了性子潑辣,不講婦德,沒有善心同理心,脾性暴躁易怒,喜愛虐待生靈,自私跋扈,張揚做作,沒有腦子……外其他沒有什麼一樣是拿得出手的,這是何府上下皆曉的事情。
槿歡自然有十足把握,能讓她輸到痛哭流涕,懷疑人生,不敢再欺辱未來皇嫂。
“此對局确實是我要求的。”
面對槿歡的急躁,皎皎顯得格外冷靜。
德妃與宇文珏對視一眼,既已這麼說,他們也不好再阻撓什麼。
雙方落座,分好黑白棋子。
宇文槿歡五指并攏朝她伸手,“請。”模樣有禮卻透着得意,好似就是要看她出糗,“哦,對了,你不知道該怎麼下是不是?”
言語挑釁戲谑。
何皎皎不理會她,直接兩指夾住黑棋下手不拖泥帶水。少女臉上稚氣還未退卻,手上動作卻娴熟利落。
宇文槿歡沒在意,就當是讓她僥幸一回。
兩人你一來我一往,不多時棋盤上的棋子滿滿當當,錯綜複雜,局勢卻顯而易見。
宇文珏看着此盤棋局不禁擰緊眉目,擔憂的看着焦灼不安的槿歡。
這盤棋本可以早早結束,黑子早已掌控局勢,但這何二小姐似乎沒有要停手的打算,而是慢慢引誘白棋一步一步按照她的意思落子,再斷其道路。既給了希望,又滅其後路,手法已經不能單單以高超來形容。
在棋盤中,此等下法,是極其殘忍和毀滅對方意志的行為。
宇文珏看向何皎皎,再一次對眼前這個少女有了别樣的看法,她目光清澈透亮,與以往那張令他厭煩的臉已融合不到一處。
坐于榻上的少女淡定自若,面容嬌俏,手法淩厲,仿若白棋早已是她的掌中之物。
“該你了,九公主。”何皎皎緩緩道。
宇文槿歡躊躇良久,遲遲未落子,本就心急如焚,經她這麼一說,更是惱怒,“我還在思慮,催什麼催。”
槿歡雖這麼辯駁,可内心實則已經恐慌。
明明這個毒婦是個什麼也不會的廢物,如今怎麼下得一手好棋。
宇文槿歡當然不知道,也猜不明白。
何皎皎是個現代人,還是個次次奪冠的九段圍棋大神,怎麼會輸給一個古代的小丫頭呢。
很多時候,她都是靠着這些獎金維持生活。
人不犯我,我自禮讓三分,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要不我幫你?你下這。”何皎皎指了指一個位置,好心提醒道。
被她這麼一指點,宇文槿歡茅塞頓開,高興的溢于言表,隻差把謝謝二字寫在臉上了。
槿歡小心翼翼将手裡的白子落在了她指的那個位置。
緊接着,何皎皎像是早已有所預料一般,黑子不假思索的堵住了她去路,白子被掏了個空。
宇文槿歡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死了,她拿着棋子的手有些恍惚,差點掉落到棋盤上。
她腦中繃着的弦也彈指間崩塌。
稚氣的少女依舊指了指棋盤,悠閑的抿了口茶水。“嗯……你應該下這兒。”
槿歡定睛一看,果不其然,還有一條路可以殺出重圍,此刻她已全然沒了先前那股意氣風發的模樣,隻覺得這一步在理。
她剛慶幸自己化險為夷,卻不料又被對方給掌控局面。她有些坐不住,心頭壓抑的委屈撲面而來,這盤棋仿佛是座逃不出去的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
正當此時,皎皎又為她解了謎題,“九公主,這兒,你應該下這兒。”
……
反複如此,宇文槿歡心理最後一道防線終是不攻自破。
她通紅的眼眶裡盡顯屈辱,還是沒能忍住,大滴大滴的淚珠如同外面珍珠一般滴在了棋盤上,剛好立在黑子上。
“何皎皎,你故意的!”槿歡拍案而起。
一邊吮着鼻子,一邊極力壓下顫抖發出怒音,像極了抓狂的小貓,還有點可愛。
何皎皎雙手一攤,無辜臉,“冤枉啊九公主,我是在為你解憂。”
“你!”宇文槿歡指着她氣不打一處來,又看看身邊的兩位證人,憋屈的将手一甩,哭着跑了出去。
“歡兒。”宇文珏正想追出去,卻被德妃拉住。
“讓她自己靜一靜吧,也該戳戳她的銳氣了,有些事情總是要讓她自己想清楚才好。”德妃開口勸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