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好牢門後匆匆離去。
牢房中陰暗潮濕,地上鋪滿了幹枯的草堆,看不見的地方還能聽到清脆的老鼠發出的“吱吱”聲。
唯一的一束光還是頭頂的眼窗照射下來,這比起她以前住的柴房,除了大點之外沒什麼不同的。
裴寂脫下外襖整齊疊好,找了處牆角坐下,把外襖放在自己腿上,生怕衣裳沾上什麼不幹淨。
身邊的鼠蟲倒是不怕她,安然在她身旁休憩也不亂竄。
她一邊摩挲着衣衫上那道長長的裂痕,一邊低頭沉思。
然後移過眼看着那小東西,呢喃道,“眼下你也算是有伴了。”
裴寂已經記不清時間,隻知道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外頭的光線從明到暗。
她再次醒來是被鞭子抽醒的,熟悉的痛感傳遞到大腦,強制性的讓她睜開眼睛。
“還睡!快起來!”張申雙手把玩着鞭子,拽起狠狠朝着她身上作勢要抽去,卻被裴寂一把抓住。
掌心被抽出一條血紅色,不深不淺的口子沾在藤鞭上。
“嘿!”張申冷嗤一聲,“一個階下囚,竟還敢如此猖狂,你以為老子吃素的?”
隻見他用力一拽鞭子,沒能拽動,震驚之餘又加大了幾分力,還是沒能拽動,他面上有些挂不住,使出吃奶的勁猛力一扯。
裴寂輕輕松手。
“哎呦!”他倒在地吃痛的叫嚷着,“你個狗-娘-養的玩意兒,給我來陰的。”
裴寂站起身,居高臨下看着他,嘴角揚起絲絲弧度。繼而她又看看自己掌心的傷口,忍不住去舔舐一口,鮮血的味道在唇齒間回蕩,仿若身臨仙境般讓人流連忘返。
此時李司走過來,見狀又好似見怪不怪,對着他們道,“還不快點,大人正等着呢。”
裴寂一抖手中的外襖,披在自己身上,眼也沒眨一下就擡起腳從張申身上跨了過去。
李司一怔,表情都變得些許木讷,從沒見過哪個囚犯有如此不怕死的舉動。
凡是進了大理寺的沒幾個能出去,即便有能耐出去少說也要脫層皮。
而這些囚犯看他們的眼神都是恐懼害怕,聰明些的還會巴結讨好。
和眼前這個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的少年郎完全不一樣。
待他反應過來時裴寂已走在他前頭,身後跟上的張申氣不過,那模樣像是要吃了她。
李司:“好了,大人來了就不要再生事了,不然都得挨闆子。”
張申揉着自己的屁-股,咬牙切齒道:“給老子等着,看老子不弄死他。”
裴寂見到了那個他們口中所謂的大人,大理寺卿,柴澄。
樣貌端正,年紀應當相仿,隻是個子比她高出一些,氣勢略足。
但與宇文景琛同流合污的能是什麼好官,一樣都是拿着俸祿貪-污受賄的狗官罷了。
裴寂走到他對面的椅子上坦然坐下,冷眼直視他。
柴澄頭回見一個犯人見了他竟然如此平靜,沒有顯露一點怯懦。
李司和張申皆走到柴澄身邊,雙手抱拳道:“大人,人已帶到。”
柴澄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裴寂撇見張申走時得意的神色,怕是覺得她落在柴澄的手裡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接着她就見到了一張狀紙出現在眼前,上面是莫須有的罪證。旁邊還有一盒朱砂。
“畫押吧。”
裴寂冷言,“原來大理寺審案也是如此草芥。”
柴澄不想同她多費口舌,好心提醒,“案子早點結了,你也能免去皮肉之苦,又何必耗時耗力。”
“都已經證據确鑿的事了,你扭轉不了乾坤,還是早點認命吧。”
認命?她的命都已經這般了,還要怎麼認。
“沒有做過的事,怎麼認?”裴寂眼睛移開案闆,漆黑的瞳孔目視柴澄,“我也不會認。”
認下,才真是死路一條。
“太子想要我的命自己來取就是了,還要兜這麼大一個圈子,演給誰看?我本就是爛命一條,倒是枉費了他一番苦心。”
柴澄萬萬沒想到她會直愣愣的戳破此事,整得他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所以,你是想見見血了?”柴澄手肘壓在桌上,湊近問她。
話音剛落,他身旁的侍衛走到裴寂跟前,拉過她的手想用強的逼她畫押。
裴寂倒是不反抗,任由他們擺弄。
侍衛拿起裴寂的手時才發現,那手指尖尖處早已血肉模糊,看不清紋路。十隻手指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