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祈安感覺自己看到了希望,他難掩激動地在床邊等待林期醒來。
“醒了?”程祈安欣喜得湊到林期面前,親了親他。
林期視線還沒聚焦,被吻愣了神,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嘴角上揚:“嗯。”
“快起來喝藥,藥都煮好了。”程祈安将林期扶起來,跟在他身後往廚房飄,一臉按捺不住的喜色。
林期走到竈台面前,随手拿了個抹布掀開瓦罐的蓋子,側頭瞄了一眼程祈安,問:“怎麼這麼開心?有什麼高興事嗎?”
話既然被遞過來了,程祈安立馬接上,腦袋湊到林期耳邊,興奮地說:“我覺得你現在的情況和亓冥當初很像,我們可以試着找到亓冥,看他是否——”
“咣當——”
“嗳,小心!”
程祈安話沒說完,林期手裡的瓦罐蓋子突然掉在地上,碎成幾瓣。
“是不是燙到了?”程祈安拿過林期的手,仔細看着。
“不是、抹布太厚了,蓋子沒拿穩。”林期面色難看,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轉身蹲下收拾碎片。
程祈安觸碰不到除林期以外的任何人事物,他自然幫不上忙,隻能在旁邊看着,等林期收拾完。
“你覺得我剛才說的話有沒有道理?”待林期将垃圾扔進垃圾桶,程祈安迫不及待地繼續問。
林期低頭看着瓦罐裡黑咕隆咚的草藥,強裝鎮定地說:“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病應該沒什麼關聯,再說這都十年了,不可能找得到他的。”
“試一試總沒什麼損失不是嗎?”程祈安不放棄,“就算你們倆的毛病完全不一樣,亓冥不是會很多旁門左道嗎?他說不定有科學解釋不了的秘術,就像他可以讓我以鬼魂的形态和你在一起。”
林期拿着一雙筷子在瓦罐裡挑挑揀揀,一根草藥撿起又放下好幾次:“如果他有,他為什麼不治他自己?”
這問題把程祈安一下問啞了,林期這說法很有道理,但程祈安是抱有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他還是能憋出說法:“醫者難自醫,像亓冥那樣的異士可能有什麼我們普通人不知道的行為規則,就像……算命的忌諱給自己算。”
這話無法求證,自然無法反駁。
林期沉默了。
程祈安可不想這件事在林期的沉默中泡湯,他握住林期在瓦罐裡攪個不停的手:“我們試試好嗎?我希望你能好起來,我想一直陪着你。”
林期握着筷子的手用力到發白,片刻後落在瓦罐上的視線緩慢地移到程祈安臉上,眼神哀傷,啞着嗓子說道:“好。”
程祈安高興得好像這事已經成功一般,猛親林期兩下。
找一個十年未見行蹤隐秘的人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程祈安首先想到的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電話微信,可林期早在不知道多久之前就将這兩樣全都删了,中途他還換過手機,現在他的手機裡找不到關于亓冥的任何痕迹。
“我們可以問房東。”程祈安說,“簽租房合同的時候會留身份證号和手機号碼,房東可能有。”
“十年了房東不可能記得吧。”林期拿着手機,不像打算問的樣子。
“問問嘛,萬一呢?”程祈安搖着林期的手臂。
林期眼神複雜地看着程祈安好半晌。
“喂,芸姐,我是林期。”林期按照程祈安的央求撥通了房東的電話。
“嗳,小林啊,你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房子裡有東西壞了嗎?”芸姐那邊應該是在打麻将,乒乒乓乓,聲音嘈雜。
“不是。”林期看着面前一臉期待地看着他的程祈安,神色勉強,眼神飄忽,“我是想跟您打聽一個人,亓冥。”
“什麼?齊鳴?”芸姐不确定地重複一遍,“我沒印象欸。”
林期看着程祈安沉默了兩秒,好似在确保程祈安也聽清楚芸姐的話,随即開口:“那打擾——”
“欸欸!”程祈安緊急叫停林期聽起來像是要就此結束通話的話頭,“你描述詳細些啊,可能芸姐就想起來了。”
“喂,小林你怎麼沒說話了?”芸姐疑惑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林期神色有些僵硬:“您再想想,十年前還是我把他介紹給您的,當時他就租住在我斜對門。”
“你介紹的?你斜對門?”芸姐将這兩個信息提溜出來低聲念叨,片刻後,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我想起來了,是那個亓冥啊。是不是看起來身體很弱,很白的那個。”
“是。”林期低聲回複,握着手機的手隐秘地顫抖兩下。
程祈安仿佛看到黎明的曙光,激動不已。
“但是你要打聽他什麼?”芸姐問,“當初他退租以後我們就沒有聯系了,我知道的還沒你多嘞。”
林期咽了咽口水,緊張問道:“他的電話号碼。”
“這個……估計夠嗆。”芸姐語氣猶疑,“你要他電話号碼幹什麼?”
“我有事想看他能不能幫忙。”林期如實說。
程祈安去世後,林期接着租住這間屋子直到現在,這麼些年因為租房的各種大小事他和芸姐已經很熟悉了。又因他生活習慣好,房子也維護得好,還總是幫助小區裡行動不便的老人,在小區口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