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明的體重到了瓶頸,他本來的身材就微微偏瘦,骨架大,皮肉薄,現在想要達到那種,讓别人都認不出他的狀态,實在是太難。
他的營養師團隊第二天也到了,又給他在飲食和運動上做了調整,薛簡去看過一次,站在玻璃幕牆外,一屋子人忙忙活活,崇山明自己坐在地上,仰着頭,毛巾蓋在臉上,薛簡沒看到他的臉。
他不能做任何的力量訓練,隻能不停的做無氧運動,然後通過嚴格控制熱量的那一點點食物,維持着生命體征。
衣服已經被汗浸透了,小安也沒有在屋裡,按他的話來說,他見不得這個時代還有人吃不飽飯。
其他人都已經開始拍攝,而崇山明要在兩天之内減掉最後的三斤,要肉眼上看上去比現在更憔悴,更瘦骨嶙峋。
薛簡看了一會兒,也轉頭離開了,回到自己的屋裡,連炫了兩份蓋澆飯。
可惡。
要是崇山明那一身肌肉練不回來,他非要找程晦算賬。
他都還沒摸過呢,怎麼能弄沒了。
兩天的時間過得很快,崇山明拼命的動,薛簡拼命的吃,各種胡吃海塞下,他多年未變得體重,真的往上漲了兩斤。
“我終于胖了,哦耶。”
小安白了他一眼,“你可千萬别在我哥面前吧唧嘴,我怕他失控給你殺了。”
薛簡笑而不語,“放心吧,你哥不會的。”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小安意味深長的看着他,薛簡以為他看出來什麼了,剛想狡辯幾句,結果小安來了句,“也是,他殺人都不見血,你對他有誤解,也很正常。”
行吧…
明天就要開拍了,臨近十點,薛簡看到崇山明的屋子還亮着燈,他用簾子把自己的身子擋在外頭,隻露出一個腦袋望着對面,頭發洗完炸了毛,像一顆毛栗子。
薛簡站了好幾分鐘,看到崇山明的影子動了。
他的影子越來越真切,像是離光源越來越遠…刷,簾子被拉開了。
薛簡倒吸了一口氣,猛地把自己的腦袋縮了回去,火速蹲在了地上。
天殺的玻璃幕牆。
做了一番心裡建設,薛簡慢慢的站起身,也拉開了簾子,對面卻沒了崇山明的身影,連燈也滅了。
他疑惑的眨了眨眼,這就睡了?
黑暗中,崇山明站在壁爐後,望着那顆竄來竄去的毛栗子,笑了一聲後,嘴角又垂了下去。
薛簡離開了窗前。
他也許不是在看他,他也許就是在看他。
崇山明不知道。
他最近總是在失控,這種情況,在過去的26年裡,并不多見。
他不認為自己能堪的上自負兩個字,隻不過感情對他來說,的确從來都廉價。
喜歡,讨厭,極端的喜歡,極端的讨厭,人無非就對他有這四種感覺。
崇山明并不在意。
他不在意。
他離開了窗前,重新打開了台燈,然後門被敲響了。
門外是誰,他心頭隐隐有所猜測。
但是在開門之前的那一秒,崇山明給那一秒的真空取名叫慌張。
然後門打開,薛簡在笑。
崇山明重重的捏了一下門把手,又輕輕地松開。
薛簡在睡衣外頭裹着羽絨服,兩隻手縮在兜裡,微微打了個顫。
其實他沒什麼話要說,崇山明大概知道,于是薛簡沉默,崇山明也沉默。
“我以為您睡了,但是站了一會兒,看到燈又亮了。”
他們這兩天沒怎麼說話,是合理的芥蒂,崇山明不喜歡這種芥蒂,但他還沒想到辦法解決,沒想到薛簡先開了這個口子。
“是要睡了。”崇山明垂下眸子,門前和門口都是一片漆黑,薛簡還是看不清他的臉。
“好,明早就要開拍了,那您早點休息。”薛簡的眸光黯了黯,像是螢火蟲停留在哪裡時,忽然就不亮了。
他們是否太相敬如賓了。
他也開始亂用成語了。
崇山明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薛簡已經轉過了身。
他們之間的距離隻有區區數米,留給他的背影都不夠多,幾步以後,薛簡就會回到他的屋子,關上門,拉上簾子,隻留一個影子。
“薛簡。”崇山明叫住了他。
“嗯?”他回過了頭,還沒幹透的頭發在低溫裡被凍的邦邦硬,他像個刺猬一樣站在那兒,一回頭,幾個刺還顫了顫。
崇山明想說什麼全都忘掉了。
笨嘴拙舌這四個字從來不能用來形容他,但是此刻倒是貼切。
“崇哥。”薛簡又走了回來,還是朝着他笑,“想說什麼,您說就是了。”
“以後…”崇山明停頓了一下,“還給我做布丁嗎。”
薛簡愣了一下,然後很快笑的臉都紅了,“做。”
沒有條件,沒有拉扯,他喜歡誰從來都是這樣,一股腦的紮進去,滿頭的熱,滿心的火。
崇山明怕他退卻,薛簡卻看不得他有一絲惶恐。
他的心就擺在那裡,不需要掏出來看,它裸露在胸膛之外,路過的人誤以為那是假的,可是它在跳。
薛簡也告訴所有人,這隻是假的,可是它在跳。
崇山明受不了,崇山明隻想要縫上他血肉模糊的胸膛。
“趕快回去睡覺。”
薛簡看着崇山明飛快的關上了門,一臉懵的站了兩秒,“哦。”
第二天早上。
崇山明出現在片場的時候,亂哄哄的劇組不出意料的靜了一下。
“牛啊。”溫遐第一個走過來,打量了崇山明一圈,“我戳你一下,你能不能倒這兒?”
“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