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簡眼睛都睜不開了,還不忘搖頭,“不咽。”
“咽下去。”
“不…”
崇山明耐心告急,捏開了他的嘴,往裡面倒了一小口水,“咽了。”
薛簡咕咚一聲,被逼無奈,不情不願的咽了下去,然後小聲嘟囔了一句,“痛…”
崇山明單手扶着他的脖頸,膝蓋撐着他的腰,繼續喂給他水,薛簡卻怎麼也不肯喝了。
鹽水滾過嗓子也會痛,像把刀片喝下去一樣,他是在下意識的掙紮。
“不聽話,把你賣了。”崇山明低下聲音,恐吓小孩。
薛簡忽然笑了,亳不起作用。
崇山明挑了挑眉,把他抱到了床上,又換了一句,“好孩子才有糖吃。”
薛簡的臉皺了皺,把手伸了出來。
崇山明深吸了一口氣,把手腕上的表解了下來,放到了薛簡的手上。
“糖…”
“用它能換一車糖。”
薛簡拿着表湊到面前端詳了一會兒,似乎是認出了牌子,心滿意足的把它塞到了枕頭底下。
薛簡做了個夢。
夢到有個男人,開着一輛拖拉機到孤兒院的門口,一推搖杆,翻鬥裡頭就從天而降了各種各樣的糖果,噼裡啪啦的砸到了薛簡的頭上。
砸的他頭也疼,身上也疼。
但是他不叫停,反而拼命的朝着那個男人招手,“繼續繼續…多來點。”
然後男人要開着車走了,薛簡站在糖堆裡,忽然感覺有點兒舍不得。
糖已經夠多了,但是他還想要别的。
“你别走啊。”薛簡朝着他喊。
男人開着拖拉機,轟隆隆的就要走遠,薛簡急了,往前追了幾步,“你别走…”
男人似乎是聽到了,從拖拉機上走下來,安靜的看着他。
那雙眼睛,薛簡好像在哪見過。
像紮人的火,像閃爍的星。
他說:薛簡,别追了。
他就那麼突兀的在救護車裡哭了起來。
他小聲地啜泣着,像是有多委屈。
“崇山明…”
“崇山明……”
本來還在愉快交談的醫生護士忽然沉默了下去,彼此對視了一眼。
崇山明擡手抓住了薛簡的手腕,結果他不知道是哪來的牛勁,居然一把甩開了。
崇山明:“?”
醫生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呦,男粉啊。”
小護士尴尬的呃了一聲,看了看薛簡,又看了看崇山明。
她都不想說,崇山明以為戴個口罩她就認不出來了嗎。還有薛簡,說好的去給大少爺當狗呢?
哈,娛樂圈。
到底什麼是真的!
小護士嘴角抽搐的消化着過分龐大的信息量,崇山明把口罩又往上拉了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别說話了。”
薛簡砸吧了幾下嘴,側過頭去又睡着了。
崇山明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垂眸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接了起來。
“喂,嗯,找到了。”
“聯系他經紀人有什麼用,她管過薛簡什麼?”
程晦一時失語,在那頭啧了一聲,“找你就對了是吧。”
“你如果第一時間就告訴我薛簡失聯,也不至于拖到要叫救護車。”
“薛簡怎麼了?這麼嚴重?”程晦驚訝的問道。
“高溫驚厥,你說嚴不嚴重。”
“高溫…”程晦無語至極,“他是嬰兒嗎,還高溫驚厥?”
“後天拍不了了,通告單改了吧。”崇山明換了一隻手拿着手機,用靠近薛簡的手,試着他額頭的溫度,感覺好像降下去了一些。
“他的戲份可以往後延,你得來吧?”
崇山明極輕的笑了一下,“您自己聽聽,合适嗎?”
程晦翻了個白眼,“你會照顧人?把小安留在那兒也比你強。”
薛簡似乎是又夢到了什麼,眉頭又蹙了起來,嘴裡變了一種語氣,軟軟的喊着崇山明。
“崇哥…”
崇山明把手機湊到了他的旁邊,薛簡一邊撓着手背上輸液的膠帶,一邊撒嬌似的,哼哼唧唧的喊,“崇哥…難受…”
崇山明把手機放回耳邊,挑了挑眉,“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