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薛簡還以為是自己沒忍住,直接叫了出來,他下意識的閉上了嘴,但是卻還是能聽到。
“哥哥。”誰在叫?
薛簡往崇山明那裡望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旁邊坐了個男生,粉雕玉琢的感覺,渾身都散發着一種,養尊處優的勁兒。
好像是他連着輸掉了三局德州,于是幾人起哄,要他找在場一個人喝交杯酒。
他直接找上了崇山明,擡手攀着他的胳膊,撒嬌似的搖晃了幾下,“我才不要和他們喝,哥哥快救我,不然我就找溫姐姐告你的狀。”
崇山明不似厭惡,眼中反而有一些對自己人才有的随意,一種介于無奈和縱容之間的表情。
薛簡的嘴唇張了張,嘲弄的勾起唇,而後手中的杯子砰的一聲落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包括崇山明。
薛簡擡手按住了頭,抱歉的看了衆人一眼,而後徑直走到了導演的面前,“陳導,我不太舒服,不好意思了。”
陳初也被灌的七葷八素,大着舌頭道:“啊?不舒服,那…那你是先回去還是…”
“我先回去了。”
薛簡轉身取了一杯酒,直接仰頭,一飲而盡,向陳初還有其他人舉杯示意了一下,就轉過了身。
肖易起身要送他,薛簡把他按回了沙發上。
“你玩你的。”他在肖易耳邊道,“我想一個人靜靜。”
大腦不停的在旋轉,眼前也冒出了金星,剛才喝下去的酒,在他起身的一瞬間,就開始作弄起了人。
一會兒呼之欲出,一會兒又老實了些許,讓他能慢慢的在走廊裡,慢慢的走。
薛簡努力的回憶着那個男生的模樣。
五官也是頂漂亮,有自己好看嗎?薛簡站在一面茶色的玻璃前,看着自己的臉。
巴掌大的臉,緊湊的五官,彎起的眉毛,盛着水霧的眼,不需要細看,隻消一打眼,似乎就能在人心裡留下化不開的濃墨重彩。
薛簡絕無誇張,絕對客觀。
隻是好似也沒有用。
因為好看是主觀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好看,那個男生,也很好看,大概在崇山明眼裡,比他更好看。
胃裡在翻湧,幾乎站立不住,薛簡轉過身去,閉着眼走了幾步,感覺自己撞上了什麼東西,擡頭一看,是個大概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
他五官和氣質都沒什麼突出的地方,不像是無理取鬧的人,也不像是無法無天的歡客。
薛簡說了句抱歉,就慢慢的移到了一邊兒,擡手示意,請他先過去。
沒想到這舉動卻是讓他誤會了。
男人眼裡閃着興奮,“你是服務生?”
薛簡搖了搖頭,“我不是。”
男人似乎有些失望,然而還是賊心不死,伸手扶住了薛簡,試圖和他多進行些肢體接觸。
薛簡難受是難受,醉也是有點醉了,可力氣不減,這樣的酒囊飯袋,他還是能撂倒八個。
可是餘光裡,薛簡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于是他的動作就停住了。
他任由那雙滑膩的手在他露出的腰肢上摸了一把,遊走在他的身上,薛簡輕笑了一聲,一副欲拒還迎的姿态。
男人更興奮了,饞的像是從沒吃過好東西,對薛簡垂涎三尺。
平平無奇的五官,忽而無端的像是一截惡心的腸子,從裡到外翻出,露出了裡頭的污濁糟爛,變得面目可憎。
薛簡微微的掙了幾下,聽着身後的腳步聲響起,聽着男人問已經開始詢問他的價格,聽着腳步聲似乎變得急迫。
砰!
薛簡一個背摔,把男人四仰八叉的撂在了地上。
“哎呦…”男人痛苦的在地上蠕動。
崇山明在他身後停住了。
薛簡搖晃了幾下,然後貼着牆站定,他比崇山明矮上許多,隻能仰起頭去,用一副顯得弱勢的姿态去仰望着他。
不是薛簡太矮,是崇山明太高,很少有男明星比崇山明還要高。
他往那兒一站,就像是一座冷峻的山。
薛簡看着他,忽然就意味不明的笑了起來。
他從兜裡掏出了煙來,啪的一聲,打火機的光芒照亮了下巴,連同修長的脖頸,一同透着溫暖的橙色。
煙蒂在他蒼白的指節間,越來越短,薛簡什麼也沒說,就隻是站在崇山明面前,靜默的抽完了一整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