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立的年紀,薛簡總算也混成了圈裡的前輩。
紅毯走的都有點兒膩了,這不,今天又出席花标獎,薛簡一身沒什麼特色的高定西裝,不過因為駁領上插了一朵深藍色的小巧玫瑰簪,看上去穩重又不失時尚感。
不少人同他來寒暄,薛簡一一回以微笑,心裡卻在罵人。
電話終于打通,他蹙眉,“你去哪了?”
那頭傳來了小安吊兒郎當的聲音,“馬爾代夫。”
“………”
“有你這麼做經紀人的嗎?”
薛簡無奈。
小安幾年前變成了他的經紀人,也算盡職盡責,就是這動不動就跑出去潇灑幾天的毛病,從崇山明那兒開始就有,現在到了薛簡這兒,還是這樣。
“我這經紀人怎麼了。”
小安哼了一聲,“還不是平時玩命似的給你倆幹活,壓力太大了。”
薛簡無言以對。
“涵涵請假了,你又跑去潇灑了,那個變态私生要是這會兒跑過來怎麼辦。”
“揍他啊。”
小安樂了一聲道,“等你揍完,涵涵去派出所撈你,我去給你公關。”
沒等薛簡急,小安就樂呵道,“行了不逗你了,嗯,時間差不多了,你一會兒就能看到你的護花使者了。”
薛簡正愣着,忽而感到一雙微涼的手貼在了他的脖頸上沾了一下。
他渾身炸起了雞皮疙瘩,猛地回頭,然後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你怎麼來了?”
兩人走到僻靜處,薛簡雙手環胸靠在牆上,一副盤問的語氣,眉梢卻帶着笑意。
“那幾個藝人都談妥了?”
“員工怎麼還關心老闆有沒有好好工作。”
崇山明摘下了口罩,垂眸望着他,低聲道:“這麼上心我的家業,難道是對你的老闆另有所圖?”
薛簡眯了眯眼,擡手扯着崇山明的領帶,把他的耳朵湊到了自己的嘴唇邊,“誰稀罕你的家産,我要圖,也是圖你的身子。”
“給睡嗎?老闆。”
崇山明輕笑了一聲,掰開了薛簡的手,“工作場合,不談私事。”
薛簡切了一聲,忽而把崇山明推到了一邊兒,笑容滿面的打起了招呼,“音希姐。”
宋音希這兩年走起了成熟性感路線,雖然不像那些二十歲嫩的能掐出水的新人,但還是美的不可方物,她提着金色晚禮服的裙擺,像極了一隻剛出水的美人魚。
隻是一開口就讓人幻滅,“這破天,凍死老娘了。”
和薛簡剛說了一句話,就看到了他身邊穿着一身低調的黑西裝,紮着白領帶,保镖裝扮的崇山明。
“不是吧。”
宋音希不敢置信,“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麼粘糊啊。”
“别說我啊。”
薛簡朝着她身後努了努嘴,“你家那個不也寸步不離嗎。”
宋音希翻了個白眼,“狗東西,讓他看孩子他非得跟着,我看純屬逃避勞動。”
薛簡樂不可支,站在一旁摸了摸嘴唇,他今天純屬是來湊熱鬧的,而那個最有希望拿到獎項的…嗯,又是肖易。
有些人就是老天爺賞飯吃,沒法子,連薛簡都有點妒忌他了。
兩人忙着拍戲,許久沒見,肖易擡手抱了他一下,剛要說話,就感覺有道視線冷冷的打在身上,叫他打了個寒顫。
薛簡頭痛的瞥了一眼崇山明,向肖易攤了攤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麼多年了,他怎麼還犯神經。”
肖易湊過去對着他耳朵悄聲說了一句,于是那道視線更冷了。
“呦,都來了。”
溫遐穿着一身夢幻的白色大拖尾長裙,看了眼崇山明,看了眼薛簡,忽然噗嗤笑了一聲。
非常的莫名其妙。
薛簡疑惑的眨了眨眼,不過想到沒人能摸清溫遐在想什麼,也就作罷了。
獎項一一揭露,優秀男演員到底又被肖易收入了囊中。
溫遐獲得了提名,隻是最後還是沒能打赢另一位很敢扮醜的女星。
那位演的是個年代劇,這種場合,肯定有所偏重。
溫遐對這個獎項期待值很高,團隊提前造勢了好幾天,結果還是落空了。
她心情很不好,非常的不好,隻是她又開始笑,笑的很瘆人。
散場後薛簡忽然想到了當初那件事,問起了崇山明,“我記得溫遐和我說,你們是有婚約的,真的假的。”
崇山明的面色一僵,“真的。”
“是嗎。”
薛簡摸了摸下巴,“她當初特意跑來告訴我的,但後來…我怎麼覺得她其實也不是很想和你結婚呢。”
正說着,溫遐冷笑着越過兩人,回頭瞥了崇山明一眼,做了個口型。
“等着。”
崇山明按了按眉心,側身對薛簡道:“你先去車上等我,我和她說幾句話。”
他快走了幾步追上,張口就是,“我欠你一回。”
溫遐看都不看他一眼,“用不着。”
溫遐對這個獎項這麼上心,隻因為獲得提名的另一個人是她的對家,她倆撕了得有五六年了。
那位女星長相和她有幾分相似,複刻她的路子和人設,算踩着她上位,還要發豔壓她的通稿,《沒人覺得溫遐和xx站在一起顯得很老嗎》之類雲雲。
溫遐逼崇山明去給她想辦法,無論如何這個獎都不能讓那個克隆羊拿上,崇山明能有什麼好辦法…總不能綁架評委。
于是就扯出了另一件事來。
關于薛簡。
溫遐用來拿捏崇山明的,就是當初對薛簡說的話。
這份愛情,一開始的面貌并不好看。
不僅在謊言鑄造的牢籠中誕生,又施加了針尖似的刺探。
他們有婚約不假,隻是溫遐沒有非他不可到,要去薛簡面前宣告主權的地步。
對于崇山明愛上了一個男人,溫遐看樂子的心态顯然更多。
為什麼去了呢…
還不是某人想借此探知愛人的心意。
當日薛簡所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轉到了崇山明的耳中。
唯有這件事,崇山明絕不能讓薛簡知道。
自大的時候,做什麼都不會認為自己有錯。
但隻要失去過一回,往後的每一次動蕩,都會讓他想起一個詞,叫自食其果。
什麼自大,自我,全都頃刻間化為烏有,他覺得自己的前半生全都是罪責,連愛都是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