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傷心,這是我作為北唐神绫應負的責任。”
獨孤白伫立原處一動不動,好半晌才蹦出一字:“嗯。”
納蘭神绫苦笑着,語氣卻是十分堅定:“我想過,若以北唐神绫身份死于羽族,會有什麼後果?定會令羽族仙門仇恨最大化,到那時,仙門再置之不理做縮頭烏龜,隻有死路一條。”
獨孤白:“嗯。”
納蘭神绫:“這力量讓我多活了五百年,該還回去了。”
獨孤白:“嗯。”
納蘭神绫:“我蔔了一卦,不是個好兆頭……躲不過,就順天意承因果。所以,我會求死!”
獨孤白愣住,呆滞回個:“嗯。”
往日記憶如利劍,傷人傷己。
納蘭神绫:“你别老是嗯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獨孤白遲疑,輕聲道:“離。”
聞言,納蘭神绫側過頭去,笑道:“離,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謝謝你。”
“……”
這麼一提,獨孤白又垂下了頭,一動不動,雖然當年救了北唐神绫,但也直接導緻焚湮國滅。為此,獨孤白對此事一直耿耿于懷,從不敢提,亦不敢忘。
一隻手在獨孤白眼前不停晃動,出神一瞬反應過來,獨孤白道:“上翼洲開,蒼必會舉族之力發起動亂,未雨綢缪,我會入蒼帝都。”
說罷,轉身離去。
納蘭神绫點頭。
“離,望你今後一片坦途,無所畏懼。”納蘭神绫從背後叫住了她。
聞言,獨孤白回眸一笑,道:“替我做一事——将我從九行山除名,仙門,我回不去了。”
“好!”】
……
生門緊閉。納蘭神绫倒下一刻,獨孤白又憶起了許多事。将她說的“快走”當成了耳旁風,像犯了彌天大罪般伫立原地。
“阿姐!”
傅九決撕心裂肺呼喊着,連滾帶爬接住倒下的納蘭神绫,口中不停念叨着“阿姐。”她躺在傅九決懷中,想伸手擦去他臉龐的淚,手掌用盡全力,停在半空,而後呱呱落地。安詳合上了眼眸。
獨孤白失魂,失言,想上前又不敢移步。
……
瞬息千裡,空中無束劍光飛嘯而來。獨孤白擡頭仰望,目光早已無神。
蒼設的禁制,破了。
“物無非彼,物無非是。無物不然,無物不可。”
見此陣仗,一弟子驚歎:“九行山,新一代十二羽劍。”
“有救了!”
……
倉促之間,光束劃過之處魔人消失殆盡,所有刺客繞至桑與徹的身後。這一動,才發現一排刺客手中抱着正正方方盒子,不知裝的是什麼,定睛一看,剛好二十三個盒子。
局勢瞬間扭轉。
白花花明晃晃的一片,一觀,除了逍遙閣坤澤宮,其餘仙門外援都已彙聚于此。
歐陽莫問劍指羽族,堅定道:“羽族,束手就擒吧,蒼帝都所有魔人皆已消失殆盡。”
桑與徹一臉不屑,毫無大禍臨頭之感。羽族跑不掉,闆上釘釘。
……
猝不及防間,十二羽劍将劍鋒回轉,齊齊指向了獨孤白。還真是又抗敵又内讧。獨孤白愣住,而後震驚瞪大了雙眼,她愣住,不是因劍指着她,而是傅九決,他竟直挺挺地擋在了獨孤白身前。
傅九決沙啞着聲音問:“做什麼?”
此時,仙門衆人小聲嘀咕:“方才我就想問,百年前北唐神绫不是死于獨孤白手中嗎?是我記錯,還是?”
“你沒記錯,就是她殺的。”
“如今這般,怎麼解釋?”
“是啊,北唐神绫沒死,那《三千滅門》案……”
“噓!小聲點,不想活了嗎?”
“這還小聲?都聽到了。”
諸葛不凡:“諸位,未知全貌,恐有誤會!”
……
歐陽莫問制止:“放下!”
聞言,十二羽劍互使眼色,随即放下了劍。
歐陽莫問解釋道:“劍指同族實屬無奈,各種緣由靈尊明晰,還請靈尊,協助調查。”
“我會回去的!”獨孤白不辯解。
“是不是同族,某些人心裡清楚”。
東方既白喝斥:“胡說八道什麼。”
聞言,衆人雖半信半疑,但還是放下疑心,獨孤白說回,姑且信她。
見他們放下劍,傅九決也沒再發話,遲遲不敢轉身,手中緊握着納蘭神靈留下的兩枚銅錢。看到這銅錢,加上弟子們所言,傅九決肯定知道些什麼,就算他裝傻不知,也必定會懷疑。
獨孤白開了口:“不問點什麼?比如,為何藏匿仙門隐瞞身份?比如,我是誰?再比如,為何出賣納蘭?”
聞言,傅九決終于轉過身來,隻是這一刻對視,如此心痛,如此不可置信……一方悲痛欲絕,另一方也痛苦不堪。
以往燦爛笑顔不複存在,傅九決眼中飽含痛淚,強忍心痛問:“上翼洲,誰開的?”
獨孤白不忍欺騙,輕聲答:“北唐神绫。”
原以為他會繼續問下去,可他沒有,隻是移步上前,将兩枚銅錢中的一個交到獨孤白手中。傅九決道:“如果你想說,我會認真聽,如果你不想說,也就不必問。”
豆大的淚珠,滑落至獨孤白手背。這淚不是她的。
獨孤白喃喃道:“你很清楚,自我回來到現在,一路都在殺人,這樣的我,你還信……本性良善?”
“本性良善”四字還未清晰道出就被打斷。
“眼見不一定為實,我一直都相信,你是能讓這一切變得更好的那個人!”傅九決沒有猶豫,本能道出這話。
這樣,獨孤白更加不敢看他的眼睛。此刻她愣了、傻了、僵了,震驚之際又感觸萬分。刹那間,傅九決倒地,雙膝跪在獨孤白眼前。她慌張去扶,才發現無濟于事。瞥過頭去望桑與徹,隻見桑手掌上托着一朵絢爛火荷。
……
禁制又開了,而這次的禁制更強。如今,白花花明晃晃地又跪了一片。
蒼來了。
“精彩!我就放松了一會兒,就被人登堂入室。”
聽到這個瘋子的聲音,獨孤白宛如石化了的雕像。
目光犀利彙聚在仙門人身上,緩緩移至獨孤白身上,蒼道:“看來羽族有人,吃裡扒外。”
獨孤白正要移步上前,忽然,東方既白抓住了她,擋住了她的視線。聽他道:“看我幹什麼?雖然我長得玉樹臨風,但我對你可沒什麼興趣。”
“丢人現眼!”……衆人震驚,随即撫額。
旁人見到蒼,恐懼萬分退避三舍。東方既白竟敢撞刀口上,甚至說出這種厚顔無恥之話。真不怕惹怒了蒼,拿他開刀。
不過獨孤白清楚,東方既白這麼做是為了轉移注意,更是為了自己。畢竟獨孤白羽族身份,衆人還沒有證據。
冷笑不屑,蒼傳來慵懶音色:“遊戲,開始了。”
徹移步上前,拱手道:“刺客十五傲世輕物,好大喜功,已于方才,斬首于此。念衆忠誠,其餘刺客也都給了個痛快。”手一擺,又道:“都在這。”
話落,抱着盒子的刺客上前,不多不少,剛好二十三個。獨孤白瞪大雙眼,十分清楚,蒼這是在向自己示威。
蒼瞟了一眼,冷血道:“厚葬。”
徹:“是!”
……
金羽令置于胸前,緩緩升入上空,璀璨金光釋放,蒼禁制壓制效果,抵除了。衆人沒了壓制,紛紛站立抵抗,無數劍光晃得人眼花心慌。
如今人數上,仙門占優。
蒼勝券在握,雙目戾氣一閃,沉着臉道:“蚍蜉撼樹,即便這樣,你也救不了他們。遊戲,你還是得輸。”
也許會吧,獨孤白在賭,賭一個變數。她冷聲回道:“進退兩難麼?與當年焚湮國一樣的選擇。你不過就是想讓我再選一次,那你猜得到,我要怎麼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