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燭盞伴随尖烈爆鳴聲被獨孤白猛然推倒,眼過之處滿目狼藉,而人,還在持續發瘋。
絕及時現身将她帶回羽都,隻是才消停半盞茶功夫,她便又開始失控,狂亂發瘋。
“離,會好的。我在,不會有事,你先停手好不好,不要再傷害自己了。”絕在旁撕心裂肺勸解着,可是獨孤白依舊狂亂發瘋,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
痛感強烈,點咒術發作,令她痛不欲生,妄想以痛止痛,前半夜持拾殇刺向自己,後半夜受不住瘋狂撞柱,痛到滿地打滾,滾完之後又蜷縮角落……反複無常。
可她忘了,絕望之下,再強烈的痛感也會被無盡絕望吞噬,無濟于事。
獨孤白強忍着劇痛,瞥見地上鋒利無比的拾殇劍。
她受不了了。
靈機一動,拾起拾殇劍毫不猶豫架在自己脖頸上。
絕見狀,慌張奔赴向她,獨孤白更加握緊劍,大喊:“别過來。”
一道血痕,明晃晃印上脖頸處。
絕不得已止住腳步,怕她會做出過激行為,便隻能隔她一丈遠,擡起雙手不知往哪放,隻能停在半空微微顫抖着:“好,我不過去,你先,你先把劍放下,好嗎?……離!”
咒術痕瘋狂蔓延,每蔓延一寸,猶如千萬把刀割進她的血肉,她撐不下去,想用拾殇劍自裁了斷餘生。
一方瘋狂欲殺死自己,帶得另一方也慌張無措連忙勸誡,絕顫抖着聲音道:“離,你那麼努力的活着,很快,很快便能熬出頭,你甘願就此死去?那些,那些人那些事你都不管了麼?”
獨孤白愣住片刻,半晌絕望道出:“我,我受……不了。”
絕神色與她相差毫無,心疼安慰着她:“會好的……會好的。”
絕眸中閃爍着淚光。
獨孤白有些震驚,羽族人生性涼薄,最是淡薄無情,這樣的目光,萬萬沒想到有一日竟會出現在絕的身上,難以置信,珍稀非常。她最受不住這般目光,心聲觸動。聽他所言,手中不忍遲疑。
生來背負重任,百年人生忍過諸般痛苦委屈才換得如今活命,獨孤白不甘心,想到還有很多事很多責任,等着她去做她去擔,便不能死也不敢死。
“哐啷!”刺耳。
獨孤白棄劍。
絕見狀,眼極手快接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輕微顫抖着雙手,後怕之際又極其心痛。
她幾近失去意識癱瘓在絕懷中。獨孤白雖痛不欲生,卻忍下未流一滴眼淚,腦袋無力搭在絕肩頭,神情麻木,絕望道:“九決,我很挂念他,很想他還在,對他放不下,可是……他不會回來了,回不來了。”
身體的傷會愈合,那心裡的傷呢?忘不卻,痛入髓,也許永遠都愈合不了。絕心疼她,将她緊緊攬在懷中,試圖去安慰,卻怎麼也吐露不出話語。他知曉,獨孤白又不是三歲小孩,随便哄哄就會開懷暢笑。能做的,也就隻有默默陪伴。
思索許久,絕還是隻能吐出輕飄飄的三字:“會好的。”
她用盡最後力氣斷斷續續苦笑着,懊悔道:“人活着的時候不珍惜,死了又百般想念……哈哈哈……難怪桑一直罵我鬼迷心竅罵我賤,現在看來,她罵的一點都沒錯。”
“桑胡說八道,等我教訓她,她便老實了。”絕突冒怒氣,若不是此刻獨孤白需要看護離不了人,隻怕他早已殺上蒼帝都逼蒼交人。
原本抓着他衣袂的手,沉重墜地,獨孤白昏厥過去。
醒着太痛,不如合上眼眸消停沉睡。絕喃喃道:“睡吧,你累了,離。好好睡一覺,我會陪着你的,妹妹。”
次日清醒過來,獨孤白癱坐地上,身體依賴着躺椅,腦袋擱在躺椅上,兩隻紅潤眼睛一眨不眨,不瘋不鬧,出奇安靜,與昨夜大相徑庭。眼前,是絲毫未動早已涼透的吃食。
不多時,絕再次端着碗走到她面前,擔憂道:“離,吃點東西吧,你這般安靜不動沉默無言,又不肯吃飯,再這樣下去你撐不住的。”親自喂她。
獨孤白無動于衷,視他如空氣般,聽不到看不見摸不着。睜着眼眸絲毫未動,連眨眼都省去了。旁人若見她這副鬼樣,不知道的,都要以為她是涼透的屍體,死氣沉沉毫無生機可言。
勸是勸不動了,絕歎息着無奈放下碗去,低着頭解釋道:“你不願回羽都。我幾經思索,外界紛亂不止,你在外不安全,所以自作主張将你帶回羽都,你若待着悶了想出去,随時可以,不會有人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