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絕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将她喚起,隻能拼命換話題:“你原先的衣裳沾了血迹,髒了,所以我讓人給你換了一套,希望你滿意……”生怕哪處照顧不周:“當然,你若不喜歡不滿意,我這裡還有很多,都是我精心挑選的布料,親自裁剪親手縫制,要多少有多少,你放心換着穿。”
“……”沉默。
怕她餓着,急忙将涼透吃食撤了下去,重新再做。絕不放心她,又道:“離,你想吃什麼可與我言說,你若實在不知想吃什麼的話,我就把我會的都給你做一份,你嘗嘗看……等着我,很快便好。”端着碗小跑出去。
“……”依舊沉默,獨孤白毫無移動,自始至終以同一個姿勢度過整日。
而絕,不知出去幾次又回來幾次,反反複複,忙忙碌碌。可獨孤白對他做的美味佳肴一口未進,也不理他。白忙活一場。
第二日,獨孤白倒是換了個姿勢。
她彎着腰,可憐兮兮抱着雙膝,腦袋耷拉在膝蓋上,還是睜着眼睛,一動不動。隻是這次,腳邊多了個圓鼓鼓的不倒娃娃,她就這樣睜着眼睛緊緊凝視着它。明明娃娃很可愛也很好笑,卻怎麼也逗不笑她。
絕見她這般一蹶不振模樣,極其不忍,彎下腰蹲在她面前輕聲道:“離,你已經這樣不吃不喝兩天了,我……擔心你。”沉默半晌,解下身上外披輕輕披在她背上,假裝開心面露笑顔道:“别着涼了,你想吃什麼?離,昨天做的你都不喜歡,我今日又新研制了幾個好菜,我做給你嘗嘗,等我。”
“絕……”
他剛起身,獨孤白便發出微弱聲色,喚住了他。
絕聞言,發自内心露出驚喜之笑,立馬蹲了回來,非常期待着認真聽她說話。
獨孤白語氣弱弱的,緊盯着不倒娃娃道:“我冷!”
“好,我去拿毯子。”回答之快,行動之快。
不過片刻,絕抱着高出自己人頭的毯子山回來,一件兩件……恨不能将所有毯子都往獨孤白身上蓋去,細心确認不會鑽進一絲涼風後,極速離去準備新的吃食。
當絕滿心歡喜将做好的飯菜端到她面前時,瞬間灰心了。獨孤白依舊一口未進,整日下來,也隻說了三個字。
第三日。
獨孤白還是這般模樣,絕伸手貼上她的額頭,涼涼的,人沒事,就是沒有反應,對他不搭不理。固執地緊緊盯着那不倒娃娃,生怕它跑掉。
他輕歎一口氣。
獨孤白道:“絕……”
大喜,絕急忙問道:“有何不适?是冷麼?腳麻了?還是光線太暗?是餓了?”轉身端起桌上早已準備好熱乎的食物,舀在湯匙上喂到她唇邊。
獨孤白道:“我眼睛疼!”
三天不合眼不眨眼,不疼才怪。絕早已準備了諸多東西,這下終于能派上用場,隻是翻來覆去都沒法力好使,他将一股柔和法力輸入獨孤白眼中,酸澀痛感瞬間退卻。
獨孤白終于肯動了,合上眼眸許久後再次睜開,在絕略微詫異的目光下接過他手中食物,一口一口吞咽着。
絕立即轉身端來糖水,輕輕拍着獨孤白後背,道:“慢點,别噎着,還有呢。”此刻他心緒疏開,她每吃一口,絕便多一分愉悅。
三天,足以發生很多事情。獨孤白緩過神來欲離開羽都,絕在身後喊住了她:“在外萬事小心,有什麼困難就告訴我,我替你解決。”邊囑咐邊将披風解下給她披上,細心綁好系帶。
沉默片刻,獨孤白道:“謝謝!”
沒有回頭,毫無留戀、不舍,徑直離去。
可她本就無處可去,離開羽都還能去哪呢?大概隻能四處遊蕩。
路過九行山地界,不由自主伸出手撫過路旁野花,心道:“九行山雷厲風行,一路披荊斬棘。百年前十二羽劍九劍折損情況下,就敢向當時最強的靈渺殿開戰;同時,北上揍逍遙;死磕刺客殿;提着斷劍,就打得坤澤宮喜提新住所……”
“如今,伶舟遲連殺九行山一衆高手,這口氣必定不會就此忍下,羽族刺客假扮仙門子弟在菱洲城肆意屠殺,屢次挑釁仙門道統。仙門當中亦有野心勃勃之輩,各方勢力壓迫,不論九行山再怎麼主張和平,都必定會被浪潮推着往前走。屆時,若仙門要主動發起戰亂,定是九行山領頭……”
“徹已死,蒼定會親自接管所有事宜,月望節過後,戰争必發。”獨孤白蹲下身來,杵着臉靜靜凝望那開得狂野的花朵,自言自語道:“你說的舉世皆敵,我從不懷疑,隻是哪怕我賭上性命,也阻擋不了你的野心。蒼,我怎麼就這般倒黴,會遇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