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尚未見着,驚愕聲便先傳入獨孤白耳朵。
東方既白又在鬼叫。
“敢動本小姐,找死!”
尖刀于臉頰上肆意遊走,也難怪東方既白嚎得如此恐怖,破相這種事是萬萬不能發生在他身上的,這等于要了他的命。
獨孤白即時返回,兩下就将尖刀奪過,順腳踹上士兵胸膛,又順手割斷束縛兩人的繩子。
修行者是萬萬不能在凡人面前施展法術的,不然被發現參上一本,夠喝上幾壺的了。
未等她反應過來,東方既白一個哆嗦賴上她小腿跟,哼哼唧唧的,生怕又被丢下,險些淚灑當場:“師妹,千萬别丢下我啊,我保證不給你添亂,我很聽話的,别丢下我……”說着作勢往眼眸上來回摩挲兩下。
獨孤白試圖邁出沉重步伐,深感無奈:“流不出來眼淚就别勉強。”
說來他們相熟不過幾日,方才分開也不過幾個時辰,關系還沒好到這般地步,也不曉得他為何賴上自己不走?
東方既白隻裝沒聽見她所言,賴皮般抱着她腿跟不放:“我雖心藏無限事,但唯師妹要事先……”
他裝得被人欺負了慘,嚎得更大聲了。
獨孤白不知他究竟是真的感動還是假裝演戲,被他這神經行為弄得不知所措,此刻她終于體會到什麼叫做尴尬到腳趾摳地。
就連外人都替他害臊:“丢臉!”說這話的毋庸置疑是這無名女子,她好不容易扒開繩索,忍不住白眼沖天,又罵道:“賤人。”
不知是罵她,還是罵他,亦或是兩個都罵。
許是覺得他太過丢人現眼,即便彼此陌生也莫名替他丢人,于是身形急轉,恨不能隔他天涯之丈,自顧自便要離去。
聽她罵完人就想走,東方既白怎會樂意,不罵回去心裡是越想越氣,于是一手拽住無名女子衣袂大罵:“犯瘋癫病的死母狗,你我之間的事還沒完呢你就想走,我允許你走了嗎?”
獨孤白登時望向腳邊挂着的人,似乎聽到了牙碎呲聲,趕忙去扒拉他的手,暗自心說快放手啊。
果然,無名女子聽聞此言,眼睛裡登時冒起了火,看着拽住自己衣袂的賤人之手,直接原地炸開了毛。也顧不上什麼大小姐的儀容端莊了,揪起東方既白的衣領往他臉上啪啪就是兩拳。
獨孤白趕忙握緊竹杖向後退了兩步,感慨萬千,這女子揍起人來真是得心應手。
東方既白慘叫:“打人不打臉。”
拳頭揮灑如雨,聽他還能講出話來,無名女子愈發火大,又是啪啪幾拳。
“我不打女人,你再得寸進尺,休怪我……啊啊啊!”
“……不打女人。”
無名女子憤憤啐道,拳頭倒是落得幹脆頻繁。前腳還在罵母狗,後腳又提女人,誰聽了不窩火?
這不,嚎叫聲愈發駭人了。
隻是如此便苦了獨孤白。
東方既白這人,挨打也要換手死拽着她不放。
獨孤白隻覺自己仿佛被瘋狗亂撲,一會如鬼魂索命拽住她腳腕,一會又如惡狗奪食使勁拉拽她衣袂,一會又如急蛇蹿遍過身。
且不說儀容一塌糊塗,簡直是不成體統,心裡上更是苦不堪言,被迫卷入紛争。
終于,竹杖被他扒拉下,哐啷滾落地面後又翻身兩圈,獨孤白擺爛了,手掌扶上腦門,搖頭道:“你好端端的惹她幹嘛,人都要走了你偏要留她揍你,唉……仙門中人,想法都是這般奇特嘛。”
“……啊!”
誰家的瘋狗放出門亂叫。
腳下揚起的黃塵引得獨孤白陣陣咳嗽,被拽得煩了,果斷拉住自己裙擺往回拽,極力脫身。
三個人,姿勢站位換了一輪又一輪,場面幾度混亂不堪。
三人扭打混戰,各忙各的事。
無名女子忙着揮拳,東方既白先嚎後擋在拽,而獨孤白始終在心疼她這身陳舊布料,以她如今窘境,衣裳被拽壞了她可沒錢再做一身。
未等三人忙完,數張陰森大臉便出現在他們身後。
獨孤白擡眼,眼睛一動不動盯向前方,已經察覺身後有東西的她一動不動,随後托着腳下重量悠悠轉了個弧度。
隻見大統領指着自己放言:“這個女人交給我,其餘兩個,殺了,挂城牆。”
此刻三人終是停下動作,東方既白一手拉着獨孤白腳腕,一手擋在臉上,以長條形态側伏在地上,橫在中間。而無名女子停滞在半空的拳頭在聽到“殺了,挂城牆”後有了晃動。
眨眼間,兩撥人面面相觑,就差将動手兩字寫在腦門上。
此時東方既白揉着屁股顫顫起身,微微湊到獨孤白身旁,高大挺拔之身正好擋住她半個身形,不知道的人都要以為他在護她。
無名女子則怒視:“胡亂終結他人性命,将性命視若草芥随意踐踏,這便是鏡王部下。隻是大統領如今聽命于喪王,他怎會允許你私自殺戮,想來是你自作主張了。”
“……”
大統領面色微動,他不識眼前人,眼前人卻識得他,許是兇名在外,旁人識得亦不足為奇,便就不予理會。不過,他雖不理會女子,但捕獵的眼神卻挂在獨孤白身上。
而這驚悚惡目也被她有所察覺,微微風動掀翻此刻甯靜。
無名女子率先朝大統領動手。
東方既白自身後抱起手臂,幸災樂禍道:“别怪我沒提醒你有凡人,别到時候還要别人去撈你。”
他這話說的像是事發,撈她的是自己但又幾萬個不情願。
無名女子對大統領的攻勢凜冽暴力,兩人交手必是會血腥四起,豈料兩人交鋒關鍵,竟是被大統領輕松躲過,原本異常緊張的兩人就這般擦肩而過。
“唰”地兩下,大統領猛地防禦轉攻勢,直登登朝獨孤白而去。
他原本要針對的人就是獨孤白,自然不會忽視她,嘴角流露的盡是獵物到嘴的竊喜感。
見他針對自己,獨孤白猛地拉開東方既白,使出竹杖擋他攻勢,這一檔,竟令她後移三步:“你隻針對我對我窮追不舍的,想來是因為你那個舊主吧。”
“……”
“哎呦……我的屁股!”
沒得到大統領吱聲,東方既白的碎念倒是先進耳朵裡,他被突如其來的手勁拉開,猛地往後栽去正正摔在地上,無遺是給開了花的屁股撒上鹽霜,痛上加痛,又開始嗷嗷慘叫。
忽然獨孤白手中竹杖在大統領猛烈攻勢下開出了裂縫,發出呲裂聲,“砰”的炸開,碎片落到東方既白眼前,兩手瞬間捂上嘴巴,眼珠瞪得如銅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