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北唐軒聞總也有些神奇默契,就像是窺探并抓住了他的心事般,半晌後北唐軒聞終于立住,克服往事夢魇,鐵石心腸般道:“不論……何種方式。”
得到肯定答複的北唐靜卻繞到他身後:“所以,你已經選好了完美的誘餌,對嗎?不然我實在是想不出,究竟是何種理由才能讓你留下一個來曆不明的獨孤白。”
聽聞此言,在外窺聽的獨孤白不由心驚,轉瞬卻又輕松放下,她早就料到會有此結果。
不過北唐軒聞的神色就莫名有些不可置信了,他擰着眉似在思考她如何得知獨孤白是誘餌?
來不及确定猜測,便聽北唐靜言道:“還是說,你要讓她去孕育那東西。”
是何東西讓他再也無法淡定?甚至罕見露出殺人滅口的厲色。
北唐靜也察覺出來了:“你現在的眼神,真像他啊!”
北唐軒聞知曉她口中的“他”說的是焚湮皇帝,瞬間斂回厲色。
而北唐靜冷血慣了,這種狠戾臉色她也時常挂在臉上,不驚不懼胸有成竹:“不死藥我都奪了,你以為你們的那點秘密我會一無所知,天真。”
她将團扇翻了個身,繞過北唐軒聞半個身形來到他面前:“我們是同樣的人,在強勁的敵人面前,你和我都隻會做同樣的選擇——棄車保帥。”
“你究竟想幹什麼?”北唐軒聞此刻已經下定了決心,若她敢洩密,今日就提前親手了結了她。
她再次用黑色手套包裹住整個左掌,漫不經心的:“想必靈渺殿已經向你施壓要懲處我,而如今,我屠盡你整個師門……”
北唐靜不管他面色陰沉,固執而又從容:“你若不殺我,連我自己都覺得是天理難容啊!”
“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北唐軒聞成功被她激怒,對于這個皇妹,他是恨得直牙癢又無可奈何啊。
“我非是你對手,早晚都要死在你手裡。但……”她忽然與他對視:“人之死有輕于鴻毛,有重于泰山,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後者。而我北唐靜哪怕是死,也要死得其所,所以那個餌,我來做。比起那個不易把控的獨孤白來說,我更适合做你手裡鋒利的刀。”
如此結果是北唐軒聞從未料到的,方才還陰沉得可怕的面孔如今緩緩舒展開來,即便如此也不能輕易相信:“你到底在圖謀什麼?或者說,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北唐靜不言,不屑目光似在說誰稀罕你身上的東西,不過她還是說了句:“皇權争執,你我立場不同,但如果是仙門,可就不存在了。”
仙門如今時局動蕩。羽族堕落者首領——蒼,率領衆刺客進犯,公然挑釁仙門,擾得五大仙門雞犬不甯。而羽皇——絕,又同鬼界相勾結,所圖為何就不得而知了。
最令仙門頭疼的是,涉及羽族,身為威望極高的五大仙門之一的刺客殿,處境尴尬,雖說蒼所做之事與刺客殿無關,但根屬同源,難免不了被人背後編排。單是一個輿論,就讓刺客殿弟子極速減退,若再不避嫌,隻怕是要自掘墳墓。
而刺客殿的決策幹系到仙盟成立,如今刺客殿出事,仙門諸多計劃都在面臨滞後。所以仙門需要一個完美的誘餌,既能引出羽族目的,又能在危境中個仙門帶回消息。
北唐軒聞也明白,或許如今有這實力且最适合的人莫過于獨孤白,但她終究不是仙門中人,攜帶了太多的不可控和意外。而北唐靜所言字字說到他心坎,或許讓她去做那個誘餌也不是不可行,相反,或許會意外完美。
北唐軒聞審視着她,半晌終于給出了準信:“你知道後果,無論成與敗,你的結果都将是永世不得超生。”
得到他口信,就如同得到通行令,這樣一來,北唐靜便可無後顧之憂去完成她所要完成的事,目的已達,她笑意深長地笑了。
近來常思,夜裡頻頻浮現往事,北唐軒聞亦想弄清一個事實,他問:“當年逼宮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北唐喪吧。”
“是啊!”原來真的隻是因為北唐喪,她倒承認得果斷,也不避諱,許是得到想要的一切後又開始懷念從前逝去的某個時光:“我果然是你看着長大的,一颦一念,你都看得透徹。”
但她最不喜歡别人看透她,又或者惡作劇犯了,總想着氣死他:“物競天擇,修行者也不例外,他們擋不住我的攻勢就得死,這便是無情道。你也很清楚,今日屠山,我不會是最後一個,不想這樣的事再發生,那就變強,強到無人敢放肆。”
一時竟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得意氣他還是在警醒他。
不論哪種?他都不可能在任北唐靜猖狂,要麼現在就死,要麼成為最誘人的餌,送她去羽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