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蕈茵害怕被罵,但又被眼前這個黑臉的小男孩吓得一愣一愣的。
“不會遊泳下什麼水。”小溫許言繃直嘴角,渾身濕透的感覺讓他很不喜歡。
聽到他的指責,蕈茵也逐漸氣氛,雙手叉着腰:“要不是你突然說話,我怎麼可能被你吓到然後摔進泳池!”
“都怪你!”小蕈茵的大嗓門成功将母親引了過來,見到兩個小孩渾身濕透的樣子,她連忙帶進房間裡換衣服。
小蕈茵低頭一邊聽着母親的教導,一邊還不忘用那雙大眼睛的餘光去看男孩。
見他沒有要和自己進房間的意思,小蕈茵特地往他那邊挪了幾步,見他沒什麼反應,于是就更大膽了一點,下一秒直接就伸出了雙小手,拽上了他的衣角。
“雖然你吓到我了,讓我很不開心。”
“但是你也救了我,那就跟我回家吧!”
那時的溫許言一言不發,但還是沉默着跟她走進了房間。
後來母親才告訴她,那個男孩叫溫許言,是他們隔壁鄰居家的小孩,比她小一歲。
大概是年長他一歲多的原因,也大概是換了新環境之後的蕈茵沒什麼朋友,于是她就經常去找溫許言玩。
這樣一來二去,他們就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也因為轉學的原因,蕈茵要再讀一個三年級,也就順勢成了溫許言的同班同學,于是他們就這樣一路長大。
小學、初中、高中,十年的春夏秋冬,十年彼此陪伴的時光,每一個人生重要的節點,他們都在彼此的身邊。
蕈茵将所有有關他的記憶全部清空,起床吃了個早飯後就匆匆出門去了。
和餘甜約了上午十點,等她趕到的時候已經快到時間了,可餘甜遲遲不見蹤影。
蕈茵給她打了個電話,起初沒接通,還是餘甜過了幾分鐘給她回了過來,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躁。
“養老院這邊突然出了點事,我可能沒辦法趕過去了,抱歉啊蕈茵。”
誰也不想臨時出事,蕈茵并沒有任何情緒,“沒關系,你先忙。”
剛想再問一句需不需要幫忙,但還沒等她開口,就聽見電話挂斷的嘟嘟聲響起。
蕈茵無奈地笑笑,她想那邊一定有什麼要緊的事,但她有些放心不下,從和餘甜的聊天中翻出養老院的地址,蕈茵在導航中輸入。
過去就半個小時,蕈茵自然選擇過去看看,吹着微風的她坐上了公交車。
過了上班點的公交車幾乎沒什麼人,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餘光看見穿着校服的男女。
恍然之間,又好像看見了曾經的自己和溫許言。
回憶是美好的,但她選擇停止,蕈茵怕回想太多次,那些情緒就如雨後春筍般湧現,讓她再次想起和溫許言相愛的那些年。
下了公交車之後,蕈茵跟着導航走了幾分鐘就到了養老院的門口,乍一看果真和餘甜說的一樣,第一眼看過去就像是要倒閉了一樣,破舊的不行。
剛準備往裡進就看見兩個工人一前一後地搬着一台已經看不清原貌的電視機往外走,蕈茵來不及躲閃,隻能本能地向後仰,誰知道一個沒站穩眼看着就要摔倒,卻沒想到撞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帶着她熟悉的味道,蕈茵隻要微側頭就能看見扶住她肩上的那隻手的手心外側的那顆痣。
蕈茵回過頭去,果然看見了溫許言站在自己的身後,她下意識站穩身子,不經意間往後退了一小步,和他拉開距離。
“謝謝,我找餘甜。”蕈茵禮貌而疏離的聲音響起。
還不等溫許言開口,蕈茵見身後的工人已經離開了,立馬轉身走進去,“不麻煩了,我自己進去找她。”
蕈茵在養老院裡面兜兜轉轉了一會,終于在二樓最角落的房間找到了餘甜的身影,見她來了,餘甜還有些震驚,剛想放下手中的活卻被蕈茵攔住了。
“你忙,我就是聽你語氣裡的聲音有點着急,就想着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蕈茵将自己的包丢在一邊,蹲下身打算看看自己能不能幫上點什麼忙。
餘甜害了一聲,“就是水管破了,然後滲水到了一樓,有些破舊的電器就報廢了,我一開始是打算來這裡确認一眼就去赴約,結果剛到就發現了問題,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發現時間過了。”
蕈茵搖搖頭,給她遞上工具,“沒多大事,還是先看看漏水的問題吧。”
等短暫解決之後已經過去了近一小時,最後餘甜和維修師傅确定好上門時間,她們這才往一樓走去,原本以為溫許言已經走了,可蕈茵沒想到,她卻在陽台上再次看見了那道身影。
餘甜看到人才想起來,一拍腦門啊了一聲,“我忘記跟你說了,我今天早上碰巧遇見他的,然後他說來幫忙。”
“他具體怎麼說的?”蕈茵盯着那道背影問。
“就是我焦急地沖出去,然後被人攔住了……他就叫我名字,說他是溫許言,說他剛好……”
“路過,是嗎?”蕈茵打斷她的話。
餘甜驚了一下,“對诶,你怎麼知道啊。”
“猜的。”蕈茵在心裡默默冒出六個點,絲毫不相信他這句話。
因為第一次見面吓她的時候,他也是這麼說的。
大抵是察覺到身後的目光,溫許言收了手機轉過身來,正好聽到兩個女生的對話,餘光掃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蕈茵,眼神閃過一絲笑。
“别不信,我真的是路過。”
蕈茵的身後響起一道男聲,下一秒陰影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像一個小時前,她撞進他懷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