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酸澀的情緒再一次席卷而來,溫許言始終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這一頓飯,兩個人的情緒和心中所想都大不相同。
結束後,溫許言主動洗了碗,蕈茵沒有攔着,她半倚着吧台,視線落在男人高大利落的背影上有些出神,明明十八歲的時候兩人的身高相差不大,可到了如今她隻能勉強夠上溫許言的肩膀。
吃飯的時候兩人相視無言,許久不見的生疏與尴尬依舊圍繞在他們之間,這讓性子外放的她很不适應,但想要一時之間就打破這種若有若無的隔閡絕非一兩天就能解決的,更何況在這些的基礎上,他們還有一層前任的身份在。
這讓蕈茵有些不知所措,她真算是buff疊滿了,不過她最近也沒什麼時間把心思放在溫許言身上,畢竟她的創業道路才是目前最緊要的事情。
等溫許言收拾完廚房出來之後,蕈茵遞給了他一個玻璃杯,示意讓他自己選。
“你是想邊喝邊聊,還是直接幹聊?”
溫許言看着她這個架勢,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說不出拒絕的話。
“喝點吧。”
酒向來是消遣的好方式,更何況是蕈茵這種會調酒的女孩,于是小洋樓的吧台成了她最佳的發揮空間。
她喜歡調酒還是在大學的時候,那是一次聚餐結束後,蕈茵和室友們去了一家清吧,相比喧嚣沸騰的酒吧,她更喜歡清吧的氛圍。
随着不同味道、不同顔色的酒精混合,那一杯杯漂亮又引人注目的透明杯總能讓蕈茵感到放松與惬意。
後來她趁着業餘時間會自己調酒玩玩,宿舍剩餘三人都成了她的“小白鼠”。
但溫許言是第一次喝到她調的酒,一杯紫紅白漸變色的透明杯放在他面前時,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蕈茵身上。
蕈茵的又一面令他陌生,也讓他再次被吸引,但到底是怕被蕈茵發現自己的視線,溫許言很快便收回了。
杯壁上的水珠一滴滴落下,在桌面上砸出小水窪,溫許言喝了一小口,黑加侖的味道瞬間在他口中蔓延開,還不等他反應,随之而來的濃烈酒精味像一股熱浪撲面。
讓他忍不住嘶了一聲,太久沒碰酒精,溫許言不适地蹙了蹙眉。
“不好喝嗎?我都沒敢加太多酒精。”蕈茵見他蹙眉,以為是自己的手藝開始下滑。
溫許言搖搖頭,又抿了一口,“隻是好久沒喝了,一下不适應,味道是好喝的。”
“那就好,你慢點喝。”蕈茵放下心來。
後來那晚是溫許言主動說起小程序的事情,他和餘甜一緻覺得體驗感還需要加強,玩法相對來說也比較單一,還有NPC引導也需要再優化一下。
“其實主要還是整個遊戲的框架與玩法,對吧?”蕈茵針對他的話,一針見血。
溫許言見她毫不猶豫承認自己的不足,委婉的話到嘴邊滾了一圈被他咽下,開門見山,也沒有再和她拐彎抹角。
他們一直在聊,就連窗外是什麼時候又下起暴雨也沒察覺,直到他們從吧台換到客廳時才發現窗外流動的水痕。
“你還回得去嗎?”蕈茵給自己的特調已經快要見底,冰塊撞擊杯壁傳來的清脆響聲,她在昏暗的燈光中精準對上溫許言直白的眼神。
本以為有醉意的人該是自己,但相比之下,溫許言就有些誇張了,他的臉和脖頸都散發着不同尋常的紅,蕈茵下意識就以為這人已經喝醉了。
溫許言正盯着某一處發呆,那迷離無神的眼睛都在昭示着他的醉意,聽到她的話也有種反應遲鈍的感覺,從鼻音中發出輕而低的聲音。
“嗯?”
好的,蕈茵徹底覺得他醉了。
“問你,能不能回家?”
“……”
蕈茵見他遲遲不回複,起身彎下腰,越過隔着的茶幾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許是搖晃的手臂鬧得他心煩,溫許言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溫熱的體溫從掌心中傳來,燙得蕈茵止住了呼吸。
“星星,我好困啊。”
久違的小名在寂靜的房間裡響起,而此時恰好有一道明亮的光閃過,溫許言绯紅的臉讓她不僅回想到十八歲的夏天。
那一年的盛夏海邊,少年朝她跑來的發絲在帶着熱氣的風中飛揚,而她就站在浔星路的盡頭等他。
也聽見了他在翻滾的海浪聲中喚自己的小名。
“星星,快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