蕈茵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那片水霧已經消失,語氣也不再似剛才般氣憤,“我們都不小了,十年前的事情已經沒有再翻出來的必要了。”
一天被刺激兩次,溫許言盡管再怎麼不想承認,但他心知肚明,蕈茵已經往前走了。
而留在原地遲遲不願放開那段回憶的其實是他,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的他。
“對不起,我隻是太着急了。”
“可是蕈茵,早上是你說的,我們還是朋友,你也把我當弟弟,所以,擁有這兩個身份的我還是沒有資格關心你嗎?”
溫許言的聲音哽咽中帶着委屈與難受,他啞着嗓子問她,沉得像是許久未被敲響的古鐘傳來的悶響。
“你當然有,隻是你有些逾矩了。”
蕈茵直白的話再次戳進他的心口,可他卻無能為力,隻能乖乖地點點頭,退回朋友的位置。
“知道了。”
後來,他們一路上無言,沉默着走到了蕈茵的家門口。
溫許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再次隐忍着收緊了拳頭,四下無人的黑夜中,他再也沒有掩蓋眼底的那抹勢在必得。
朋友,有什麼難的。
溫許言自嘲地笑了笑,他曾經十分擅長地做了她十年的朋友。
蕈茵回到家中後,先把小狗們安頓好,然後給狗媽媽放了狗糧和水,就這麼盤腿坐在一旁看着它們,兩隻小奶狗就這麼閉着眼睛爬來爬去,其中一隻還調轉了方向,往她這邊來了。
柔軟的小腦袋碰上了蕈茵的膝蓋,那一幕讓她的心融化了,蕈茵伸出手将小狗抱進懷中,手指輕輕地摸着它的腦袋,這小模樣讓她不禁想起剛才帶着哭腔的溫許言。
是不是說得太重了,蕈茵在心裡默默問自己。
糾結片刻之後的蕈茵抱着小狗把沙發上的手機拿了過來,點進和溫許言的聊天界面,才發現全是未接通的電話,索性先沒管那些,她直接點開輸入框,開始編輯信息。
XY:【沒接你電話是因為當時醫生找我,抱歉不是故意的。】
蕈茵試探性地發了條消息過去,如果他正常回複的話,溫許言應該就沒什麼事,但她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才等來了他的回複。
XY2:【沒關系,剛剛去處理了點事情,沒看手機。】
這消息其實有兩種解讀,第一種就是正如他說的那樣,有事沒看手機,還有一種就是看到了消息,但是不想回,于是拖一下再回複。
蕈茵自然能看出這兩個意思,但按照以往對溫許言的了解,她的消息基本上他都是很快就會回複,很少像剛才這樣,遲了一個小時才回。
這樣看,應該是第二種了。
弟弟生氣了,她得哄一哄啊。
蕈茵有些頭疼,正出神想辦法的她突然感覺到小腿一熱,低頭看過去的時候,發現狗媽媽不知道什麼從未關上門的籠子裡出來了,正吐着舌頭舔她的小腿。
看着它吐舌搖尾巴的可愛樣子,蕈茵不自覺就彎起了嘴角,那一瞬間她突然有了想法,又轉回聊天界面,開始打字。
XY:【明天我要去花鳥市場,你要一起嗎?】
一直抱着手機的溫許言看到這條消息,也在黑漆漆的房間中彎了彎嘴角,手機屏幕的光打在他的臉上,蹙起的眉頭也因為那句話被一點點撫平。
像是終于能放松下來般,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松弛了不少,于是手指飛快打下好。
看到這條消息的蕈茵也輕松地笑了笑,心情放松了下來。
XY:【那明天早上十點,我在門口等你。】
許是小狗察覺到了蕈茵放松下來的狀态,尾巴搖得更歡了,那雙眼睛像黑夜裡閃耀的曜石。
熠熠生輝,瞬間将她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