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趙靈均悠悠轉醒——方才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夢中成淵帶着自己離開了天虞山,來到了一個虛空無人處,夢中的成淵也和現實中的成淵也很不一樣,夢裡的成淵很愛笑,眉眼間盡是溫柔缱绻,好看得不像凡人。
然後成淵的臉漸漸放大,越來越近,近到鼻尖相碰,趙靈均想躲,腦袋卻無論如何也動不了,于是隻能閉上雙眼任由擺布……之後就醒來了。
趙靈均因為這個夢躺在床上呆滞了好幾秒,随後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在天虞山的房中。
趙靈均想起身,忽然,她發覺左手被什麼東西壓着,側頭一看——
竟是成淵伏在自己床邊!?
為了不驚醒成淵,趙靈均立刻放棄起身的動作,這才回想起昨夜的事情來……
怪不得做了那樣一個夢,還好魇妖不在這,不然她非将植楮草一口氣全部吞下才好安心。
回想起昨夜,趙靈均隻覺得羞赧,此刻卻又不敢亂動,隻能用蜷縮右手手指不住地磕碰嘴巴,心中湧現一股懊悔:
“天呐,早知道幹脆喝多點讓我宿醉忘了也好啊!”
忏悔片刻,趙靈均斜眼看着成淵——
昨夜睡得早,此時醒來天光還沒有大亮,天幕初開,薄光透過雲層灑下柔光,透過窗紙灑在成淵的側顔上。
成淵眼睑緊閉,睡得正沉,想必是昨晚照顧自己累壞了……
想到這,趙靈均的臉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着成淵回想起昨夜的對話來——
雖然記不太清成淵的神色,但從話語間趙靈均也能感受道成淵對自己的耐心溫柔,與初見時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截然不同……
如此不同,或許……說不定成淵也喜歡自己呢?
趙靈均遲鈍地轉過頭,對上成淵近在咫尺的臉,晨光清晰地描摹勾勒出他的輪廓,眉毛濃密、鼻梁高挺,不過嘴唇很薄,是短命的象征……
趙靈均又想起在錦西城自己以為成淵死了的那次,如今想來還真是心有餘悸,要是有一天成淵真的死了,看在昨夜的份上,自己一定哭三天三夜給他送行……
思緒飄得越來越遠,趙靈均閉上眼輕輕晃了晃頭,回過神來,竟發現成淵不知何時掀開了眼皮,對上了趙靈均的視線……
“師……師父……”
趙靈均不免覺得此刻有些尴尬,在成淵注視下卻控制不足地面泛桃紅。
窗外晨露正濃,成淵看着趙靈均剛醒不久便紅潤的兩頰,不禁低頭垂眸,勾起嘴角——
自己這小徒弟的心思還真是好猜。
“還叫師父嗎?”
趙靈均瞳孔微顫,瞬間慌了神。自己尚未摸透對方的心思,不如先裝作宿醉忘了昨夜的事,今後再表明心意也不遲。
可成淵不想給趙靈均裝聾作啞的機會,欺身靠近:
“昨夜你纏着我……”
趙靈均連忙用手捂住成淵的嘴巴,二人此刻相距不過一個指關節,成淵透過趙靈均的指縫都能敏感地吸取到她呼吸的溫熱。
他的手掌輕輕覆蓋在趙靈均的手背上,随後将她的手按在趙靈均自己的胸口上,另一隻手輕撫着她的發頂:
“靈均,仔細聽聽。”
砰砰砰……
心跳聲十分猛烈,和趙靈均昨夜靠在成淵肩頭時聽見的心跳聲如出一轍……
趙靈均擡頭看着成淵,覺得自己被他早早猜透,在他的面前隐藏不了一分一毫,緊張得連反駁的話語都說出來了。
成淵輕笑:“不用瞞我,我說過,有我在,别人傷不了你一絲一毫。”
趙靈均心中一驚,垂下眼眸,眼珠一轉——難道方才旖旎的氛圍……是自己想錯了?
于是她試探地開口:“師父也知道鬼帝在天虞山中了麼?”
成淵神情一滞,臉上的笑意瞬間蕩然無存,握着趙靈均手腕的五指漸漸收緊,掐得趙靈均生疼,成淵目光一沉,眼底陡然間散發出寒意:
“你是何時得知此事的?”
趙靈均吃痛地甩開成淵的手,輕輕轉動手腕,惱怒地看着成淵:
“聽師父的意思似乎早就知曉此事,怎麼,這麼大的事,你還要一直瞞着我嗎?”
成淵死死盯着趙靈均,看樣子她隻知道鬼帝的存在,還未曾探知到鬼帝便是自己這層身份……他果然還是低估了她,看來以後萬不能讓趙靈均一人行事了……
“知道,但靈均,此事危險,牽涉到整個陣靈派的安危,聽為師一句勸,别再插手此事了。”
說罷,成淵的掌心親撫上趙靈均的臉頰,随後緩緩下滑至頸側,忽然用力,将她的頭輕輕靠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