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默有了猶豫：是否該考慮棄了這枚棋子。雖然有點可惜，沒能讓自己的骨血坐上皇位，但若是這點骨血并不聽話，那還不如扶持一個傀儡皇帝更加安全，不聽話的骨血一旦坐上那個位子反而更加危險。到時候最想讓自己的死的，反而就是自己的骨血！

杜宇默沒讓周允軒“失望”。他果然沉不住氣，也果然根本不信任他。眼下是兩邊都對他不利。他與其卷入其中，不如在局中保全自己，利用他們兩方相互對付。隻要他們誰都不能掌控他，那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他們雙方都避諱莫深的痛點——雖然緻命，但也是他最可依靠的保命底牌。但幫手，絕不可能來自他們任何一方。

周允軒這麼多年的浸淫纨绔裝到現在還能不失本性自知，沒有清醒的危機自保認識是不可能做得到的，那自然不可能什麼後路也不給自己留。——柯族。

這是他好不容易才搭上的線。雖然最初賣的價值是他的身份和杜氏的血緣關系，但如今看來，沒準柯族看上他反而是早就知道他真實的身世吧！

因而這次找上柯族，他全無保留。柯族也直接給了他條件：保他命，但要他假死後做一回棋子，等魚兒上鈎了，即送他以新身份徹底離開雁國，去條件更好的5号大陸那兒重新開始全新的生活。

言下之意，此生此世，無論周允軒最後如何死的，雁國皇位都與他毫無幹系。若他膽敢觊觎，沒準連柯族都不會放過他。

知曉了柯族的态度，周允軒才不得不放棄最後僥幸。應下柯族的條件，願意入局為柯族做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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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萱探望過周允軒回來給了周允瑞明确的答複：“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是好像還知道其他的……至于究竟是什麼，我不知，但或許跟杜宇默有關！他之前的突然失蹤，應該也跟杜宇默有關。”

“杜宇默？”周允瑞眼珠一轉，“或許周允軒跟杜宇默的關系不僅隻是他抱來的替嬰這麼簡單……”

随後轉眼看向坐在他左邊上座的杜萱，吩咐她：“麻煩太後幫我利用周允軒試一試杜宇默吧。或許，這個秘密能幫我們更快除掉杜宇默又不緻讓杜氏立刻分崩離析。”

“無論什麼手段？”杜萱擡眼瞧看周允瑞，瞳孔略縮了下，刻意暗示他。

“無論什麼手段！”周允瑞親口同意。

還沒真正歸權，但兩人……不，應該是包括了蘇立文在内的三人，周允瑞已然越來越有了高于他們二人、讓他們必須服從的帝王威懾。

另一邊，既然周允瑞發了話，那杜萱大可以趁機斬草除根，并将“周允軒”變作能緻杜宇默死地的無可辯駁的證據！

這樣既能抹了威脅她經後安全的緻命隐患，也能對周允瑞有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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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萱找來蘇立文，要他幫忙把周允軒帶來她這裡。在她看來，宮外面哪裡都沒有她這兒安全，能讓她足夠放心。

隻是這樣一來，周允軒便不能死在她這裡——确切地說，她可以在這兒動手，但一定要讓周允軒死在離開她這兒之後。

杜萱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周允軒被蘇立文帶來後，蘇立文要求旁聽。杜萱哪裡會肯——倒是不怕讓蘇立文知道他已經知道還參與其中的有關當年換嬰一事中的更多細節，但是她卻不能再像當年一樣再有任何把柄落在旁人手裡——何況，當年是她全然不知情，完全被杜宇默算計——而這次，該換成她算計杜宇默了。

“你若旁聽會影響我的行動，而影響我的行動，就會害我沒法解決周允軒這個麻煩，那會威脅到我們所有人——尤其是你我。若是那樣，不僅皇帝交代的事我沒法完成，沒準之後皇帝還會棄了你我來保全他自身。——你可想清楚了。”

自上回湖中亭一見之後，蘇立文已經查到穆可背後的勢力正是柯族。——他真的對手是柯族，而不是周允瑞或者杜萱，而柯族的态度已經很明顯，就是要扶植周允瑞坐穩皇位，做柯族在雁國的代理人。如果他沒本事扳倒柯族，或者将柯族趕出雁國，那麼最好聽杜萱的。否則，柯族真有可能借周允瑞之手除掉他們。

認清了此事根本是柯族的意思而非表面的周允瑞的意思，蘇立文稍微掂量了後果，便隻得妥協，留下周允軒，自行離去。但走之前已得了杜萱的允諾：若之後有任何與他或蘇氏有關的安排，必須提前知會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