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鋒比之前平和許多。蘇雲暢則變得有些消沉,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兩人隻是有一點相似:都沒打算主動說話,保持緘默,等待柯清雲道出目的。
柯清雲輕咳一聲,一本正經起來:“兩位師兄,我是看在我們同拜一師的緣分上才提醒你們的:你們怕是還不知道吧,其實前雁皇當初過繼周允軒讓他永無繼位可能,那時候前雁皇其實還根本不知道——周允軒根本不是他的兒子。”
兩人皆一愣,瞪大雙眼逼看向柯清雲。
李言鋒最先有了情緒,他直接伸手想去掐住柯清雲的脖頸。
關鍵時刻,卻被蘇雲暢一把鉗住他的手,阻止下他。
“你做什麼?你為什麼要阻止我?難道你真的是他們的奸細?你真打算背叛雁國?!——蘇雲暢,你可是蘇氏子孫!”李言鋒憤懑地大聲斥責。
蘇雲暢沒搭理他,也沒有打算放手不管。
有了蘇雲暢的鉗制,李言鋒不好直接動手,反而給了柯清雲在一旁幸災樂禍看熱鬧的機會。
隻見她在一旁托着腮幫,像事不關己地八卦道:“看來李将軍說好聽了——是‘正直’;說難聽了——就是‘一根筋’——笨!不會轉彎兒。啧啧……”
在蘇雲暢也有些不滿地瞥向她時,柯清雲即刻反駁蘇雲暢那指責的眼神:“你看什麼看?我說得不對嗎?——連來龍去脈都不了解一下,就直接認定是我狂妄。還直接上手。——這樣還好意思說自己一向秉持‘證據說話’原則?——真的是言行不一哪!切!”
柯清雲不嫌事大的特地大大地白了他倆一眼。
蘇雲暢幫忙阻止的好意,她沒打算感激;李言鋒因被她觸及底線而莽撞沖動,她更是毫不留情地大肆嘲笑。
“夠了!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容觸碰的底線——你分明是明知故犯,故意要越界激怒李言鋒!”
蘇雲暢第一次這樣嚴厲警告柯清雲。完全不同于以往認定她一定遊刃有餘的隻管自己冷靜旁觀。
卻沒想,當蘇雲暢對她真正冷下臉來、一副似以高看低的俯視警告柯清雲時,柯清雲立即少見的也真冷下臉來,完全不遜于蘇雲暢此時嚴肅氣場的義正言辭、底氣十足教訓起他來:
“蘇雲暢,你也别搞錯了!——我不是蘇葉雨!不是你的‘妹妹’!更不會連‘時刻自保優先’這麼基礎的行事原則都會疏忽!”
說着,柯清雲轉向李言鋒,挑釁道:“你知道,在什麼情況下,單對單的對峙中,身體力量相對弱勢的一方能夠戰勝暴力優勢方嗎?”
兩人聽了,蘇雲暢先反應過來,不僅松開手,重新坐下,還特地不管旁人地盤坐靜息養氣起來。接着,他稍一動内力,立刻噴吐出一大口黑血!
他當即點了幾處穴道,不敢再動用内力。勉強斜倚着另一邊牆壁,維持着不讓自己倒下的倚坐姿勢。臉色霎時從原先看似正常的顔色,變成了蒼白中還越來越暗沉……
明顯是毒性發作的症狀!而且是劇毒!
李言鋒見了,這才徹底打消要動用武力脅迫柯清雲就範的打算。
柯清雲不會武。早在最初認識她作為“啟國巫女”來找他時,他就已經知道。并且更清楚,也不敢忘記:柯清雲的毒術,在當初既然能幫他在一日之内救下一城的人,那當然也完全可能可以毒死一城的人——同樣在一日之内!
見他倆終于都老實了,柯清雲才分别遞給他們一人一粒解藥。提醒道:“這次就當給你們個教訓。以後記着,别随便惹我。——我隻給人一次機會。絕不會有下次!”
話音落下,隻換來兩人的低頭沉默。他們身上的氣息也說明,誰也沒有真的服氣,僅是不敢當面發作而已。
柯清雲站起身來,朝他們相反方向後退兩大步,直到她能俯視着看清此時正挨着坐她對桌的這兩人,站定在那兒對李言鋒說道:
“李言鋒,關于周允軒的事,蘇雲暢是知道的。但我估計,他是不會自己告訴你。如果你真想知道真相,有膽的,直接去問你們的雁皇。——也隻有讓他告訴你真相,才最合适。
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個提示:你之所以會跟蘇氏聯姻,而蘇立文和杜萱、杜宇默他們之所以能容許雁皇最終定下你的妹妹成為皇後,其實都跟這個真相有着莫大關聯。
有緻命把柄被人牢牢抓在手中,而你還一時間真動不了人家,——如果換作是你,你會怎樣?”
李言鋒不禁呆住。愣愣看着柯清雲。而後才明白過來——原來這裡頭隻他一人是完全不清楚自己的真實處境!
此時正坐在他身旁的蘇雲暢,始終沒有開口,隻靜默着冷眼旁觀柯清雲提及的此事對李言鋒的沖擊。
“怎樣?現在你們再沒意見聽我繼續說了吧?——不管你們想不想聽,這回也沒得選了——都得給我認真聽完!
不然,今日你們誰也别想安全離開。
你們中的毒,雖是解了。但一日之内,都别想再使用内力。此毒最大的好處就是:
毒發呢,會讓你們在一盞茶時間受盡經脈盡絞之痛,讓你們不隻是内力盡失,連手腳經絡都會受損,以緻此後一生,身體都會不聽使喚。
到時候,你們會連走路、吃飯、穿衣這等尋常小事都要依靠别人照料,完全無法自理。
而若是解了毒,如果是及時解的,就算沒傷及神經,也會讓你們至少得乖乖待着,等上一日時間恢複,才可勉強行走。
就算還有内力,也會損耗不少。至于之後能恢複多少?又需要多長時間恢複?——就得看你們自己的體質了。我可不能擔保。”
柯清雲刻意等了好一會兒,見他倆沒再有異議,才把剛才才提了一嘴就被李言鋒打斷的話,繼續說完:
“之前講到,前雁皇忌憚杜氏野心和勢力,有意利用蘇氏幫他鉗制杜氏,才刻意在臨終前過繼周允軒,讓他永無繼位可能;同時也能保障,如果單靠杜氏支持,周允軒的‘名不正言不順’在短時間内還威脅不到你們雁皇……
不管在你們看來會是怎樣的感受,反正對我們而言,不管前雁皇是否知道周允軒的身世、知道當年的‘換嬰’一事,但他事後對周允軒做的、對杜氏做的那些以‘鉗制’為目的、以‘為你們雁皇拖延争取奪權時間’而設計的那些個安排,——都順便也成全了我們柯族。
算得上是我們兩方合作的一次階段性共赢。——我們這邊自然滿意前雁皇給我們的回報。也不枉費我們早在當初前雁皇主動來尋我們幫忙時,我們願意配合他設計建造的、之後還真派上用場的那一處——‘軒王府’。
連整個王府都是我們設計建造的,那裡頭又怎麼可能會沒有我們的人呢?——尤其裡頭的機關,也隻有我們才最清楚。”
聽到這兒,别說毫不知情的李言鋒震詫萬分,就連知道主要内情的蘇雲暢也不禁冒出冷汗來。心底暗忖:“這麼說,最慢……也是早在十六年前……他們就已開始算計有朝一日要利用周允軒來制衡‘周’‘杜’‘蘇’三方?——莫非,當年的換嬰根本是他們柯族在背後慫恿設計?——他們……才是最大受益者!”
可是,如果真是這樣,那眼下雁國的局勢,柯族又從中得到了什麼?
——回答不上這個問題,蘇雲暢也便不敢完全确定自己剛才的想法會不會是個誤會?但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即便我還沒有确鑿證據,可我越來越有這樣的懷疑,這樣的直覺……”蘇雲暢忽然插話進來,擺明是有意要說得讓李言鋒能聽得懂,且用意是要聯合李言鋒一起。他繼續說道:
“先是我跟蘇雲峰兩人各自的生母都死于同樣的‘溶血丸’。雖然是蘇立文下的毒,但此毒的确是從你們柯族買來的。
之後,又因為得知杜宇默和杜萱竟然暗中勾結、密謀偷換皇嗣,——蘇立文隻要知道,定會有所行動,——而這情報也是你們柯族給的。
與其說是‘情報’引蘇立文入局,不如說是你們柯族故意引他入的局!
還有,我生母死後,我被蘇立文丢棄在祖宅,對我置之不理,——你們對他的秉性一定是摸透了,才會特地派人去那裡假裝與我巧遇,然後收我為徒。
這麼說來,我也不好說因為有一個認可我的人,才堅定了我一定要守護本心,耐心等待被解救,終獲自由的那天……這一切是否從頭到尾就是個騙局?”
李言鋒聽了,愣怔良久。蘇雲暢的話簡直就像在說,柯族的算計身世刻意追溯到他出生以前,然後從他出生起就已經給他定制安排了整個人生,任何一步步引他按照柯族的計劃走到現在?
不對!——李言鋒猛然清醒。
耳邊即聽見柯清雲對蘇雲暢的反駁:
“你剛才的形容,聽着好像在‘稱贊’我族的勢力廣博精深,幾乎到了無孔不入的境界。
可是,這話在我族族人聽來,無異是在侮辱我們——說我們人力過剩,沒地方用,這才願意耗時耗力的到處去惹是生非?唯恐天下太過安甯?
如果不是巴不得天下大亂,那你口中的‘你們’又怎會那樣步步為營,不隻算計了杜宇默、杜萱、蘇立文,還從你出生起就給你設計好了你的人生腳本,讓你一步步按照我們的意願來?
連我這個一出生就是柯族人的人都不見得能的到我族如此的稀罕,你又憑什麼?”
蘇雲暢有點被激怒到,但他随即壓抑下怒意,眼下無論身體情況還是實際處境都不容許他做什麼。隻能生生忍着。
“蘇雲暢,你之前說的那些判斷,隻是你自己毫無事實依據的純粹主觀臆測。你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推測——這點,我比你更清楚。而我們呢,也根本無需向你證明什麼——你的價值對我們還沒重要到這等地步!
套用李言鋒的話來形容——他是想要‘一分證據說一分話’,而我們則是‘一分價值給一分貨’。——如果你想要‘證據’?那就先拿對等的價值來交換。
但顯然,就憑現在的你,根本做不到!——等……如果将來你有能耐做得到……到那時,‘那時候的你’多半也不會再在意‘現在的你’所在意的這些。
說得更直白些,如果真到了那樣的程度——‘那時候的你’擁有的眼界、見識,都會讓‘你’根本不屑去計較這些對‘你’而言毫無價值的浮塵瑣事。
信不信由你。——但我可以在這裡跟你打個賭:如果我說對了,你以後欠我一個承諾。無論我要你做什麼,哪怕是要你的命,你也得乖乖給我奉上。但如果我錯了,那我就任憑你處置——算我欠你一個承諾。——如何啊?”
不知為何,蘇雲暢聽柯清雲竟然要跟自己打這種賭,賭注還這麼大?——瞬間就感覺自己被算計了!
柯清雲的話,仿佛……她這個賭其實早就想好了,就等着這樣一個機會呢!
那他怎可能答應!
蘇雲暢不經意間目光掃到李言鋒。這才忽而注意到——他還在呢!
蘇雲暢趕緊轉移話題,轉臉向盤坐他身旁的李言鋒問道:
“你怎麼這麼安靜?剛才不還很沖動嘛,怎麼這會兒又不動了?怎麼,該不會是被那丫頭的毒給吓傻啦?”
李言鋒不受刺激,隻輕瞄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你們說你們的,與我何幹?我這次來隻為跟柯族達成君子協議:我可以為了雁國的和平、為了李氏的平安,而幫助柯族,以此來交換柯族無論在雁國做什麼,都必須保證絕不會傷害到我雁國百姓,動搖百姓得以安穩生活必須倚賴的根基——雁國整體的安甯、穩定。”
李言鋒的話倒是提醒了蘇雲暢。随後又聽柯清雲果然轉移了注意,回複李言鋒:
“既然大師兄已經相信我的目的跟你的目的并無沖突——雖然過程必定要經曆一段‘陣痛期’,但是隻要你願意加入,并且也同樣有意培植下一代可用之才,并且有意繼續傳承這樣的培育理念——相信不出兩百年,就能讓整個雁國不必經曆過分極端的戰争級别的動蕩,就能最終讓雁國平穩過渡到對我們都有利、對你們全雁百姓也絕對會比現在更有前途更加有利的全新體zhi。
隻不過,要選擇用更長時間來将可能波及的影響降至最小範圍,那麼必然會導緻的程度小、但相應的頻次更加頻繁的‘Z治陣痛’——就得由你們這群‘貴族’來承受主要責任後果了。
就算你願意,蘇雲暢願意,就算我們會從中協助,但是你們要為此而承受的自家全族、還有整個雁國貴族圈所有與你們同階層的群體對你們的排斥、攻擊,甚至會使你們全族遲早要被你們個人連累,背上‘叛國’罪名——怕是難以避免……
畢竟你們這樣做必定會嚴重損害到‘雁皇’和整個君主集權體制原本的受益群體的既得利益。
我族的計劃必定會逐步削減掉雁皇手裡的皇權和貴族手中的種種資源分配優先權,并且會一代代的削弱他們的各種優待特權——這在你們雁國人的觀念裡,可就是‘對君不忠’‘叛臣賊子’‘不忠不孝不義’了。
——你們,可做好了這層覺悟?做好了淪為你們雁國史書上定義的‘亂臣賊子’而遺臭萬年的準備?”
李言鋒微微颔首,反問柯清雲:“那我問你,如果我不參與,你們會停止朝這方向改造雁國上下嗎?”
“不會。”柯清雲斬釘截鐵道。
“那我再問你,既然你們不會停止,那我是否參與其中,會影響到你們的進展嗎?”
“不會。這對我們不過是‘多條路’或者‘換條路’的差别——但是我們絕不會僅有一兩條路可選。所以有你沒你,不過是具體實施方案及具體主執者的人選變動的差别,根本影響不到我們行進的大方向,以及我們整體要在每個階段的規定期限内要達成的預定進展目标的底線要求。”柯清雲十分認真地說明了眼下的真實情況。
“那不就是了。既然有我沒我都不能影響雁國将來的命運走向,那我不妨主動參與。至少,如果我能在其中盡我所能減少對雁國百姓的傷害,那這麼做也能讓我自己安心,讓我無愧于自己對雁國的這份忠心。——隻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隻是讓我們‘李氏’背負罪名,而不要真的滅了我們全族人的性命。”
柯清雲登時深看向李言鋒,他果然……
“好!我明白了。你真正忠于的,你一直效忠的,是雁國,是全雁的百姓,而不是具體的哪一任‘雁皇’。所以,如果按照過去一貫的雁國規矩,你這樣的忠誠就跟效忠當今雁皇是一緻的。但是如果發生像現在這樣不可逆、不可擋的對雁國的改造趨勢的開啟,你的忠誠就會有所分别:‘忠于雁國’與‘忠于雁皇’不再一緻?而一定隻選其一的話,你會選擇雁國,選擇雁國的百姓,而不是雁皇。——至于你們李氏一族的性命……你放心,隻要不會妨礙我族的大計,幫助‘難民’改名換姓,引渡去其他更安全的地方重新開始——處理這事情,我族最有經驗。——你大可放心。”
柯清雲基本摸清了李言鋒心中的核心價值标準,但還是要得到他的親口确認,才能完全作數。
“好。我們一言為定。”李言鋒面容肅穆,目光灼灼地注視柯清雲。
柯清雲嘴角微勾,“那我讓掌櫃給你個合同,隻要你簽了字,李家上下的性命便由我族保護了。”
李言鋒點頭。看着他倆達成了不得了的“賣國”……不應該是“賣君”協議,蘇雲暢恍然覺着自己像在做夢:誰之前還責罵他叛國來着?
“怎樣?都給你這麼長時間調适自己,擺正自己合适的立場、心态,你現在也該加入進來了吧?——這次的行動,你也在我的‘協助者’之列。”——冷不防的聽見柯清雲這麼說。蘇雲暢知道她指的是自己。
都被點名了,也隻能硬着頭皮參與了。蘇雲暢深吸口氣,應付道:“說吧,要我如何幫忙?”
柯清雲瞧了李言鋒一眼,見他亦朝她點頭。她才說出赴此次約見的真正目的:“時機已經成熟,我族下達命令,要我利用将柯翔交出相權的契機,再加深我族與雁國皇族的‘各種關系’。”
“要柯翔交出相權?加深各種關系?”蘇雲暢直接提取他頗為在意的那幾個字眼。
經他這麼一強調,他和李言鋒也就回過味兒來,柯清雲這次要做的多半是打算要激活雁國上下多處的棋子,之後定會像收網式的将整個雁國給完全籠罩,并逐漸朝權力中心集中收起……
“看來你們多半已經想到了。那我就說得更清楚些,好讓你們有所準備,尤其能幫你們事先知道自己行動的邊界在哪?免得你們之後做的事妨礙多過幫助。”
柯清雲的話,那兩人聽着不是滋味,但又因為隻有柯清雲最了解她要他們做的事所需要掌握的完整情報,這才忍下她對他們的挑剔、提醒,接受她話中帶刺的建議。隻聽她繼續說道:
“先從柯翔說起。其實,他到現在還隻知道自己之前任務的一半:族裡當初指派他這個在雁國出生、長大的‘雁國平民’去參加科考,之後再沒其他具體任務指派。而他,僅憑着這一指示去了,還一舉高中那一屆的頭名狀元。這才使得他更加對自己的才華充滿自信,再加之之後的連續升遷、倍受前雁皇器重,很快讓他變得人格更加的兩極化——表面人畜無害的中立派,内裡則是伺機待動的勃勃野心。大有要掌控兼具‘蘇’‘杜’兩邊武力和情報兩大優勢的意圖。然而……”
“然而,”蘇雲暢敏銳地捕捉到柯清雲的言下之意,替她說完後話:
“柯翔并沒有意識到:無論當年他的才華是否能配得上那屆的‘狀元’,你們柯族都能讓他的答卷被留到最後一輪;然後先帝也一定會欽點他為那一屆的狀元。
交易才是那一屆科考的真相,而柯翔,不過是恰好被你們選中而已。不是他,也可以是其他柯族人。——但是柯翔卻沒有這份自知。
而那些年的連續躍升,先帝器重的是與你們柯族之間的相互利用,而非柯翔,他給的是你們柯族面子,但柯翔同樣誤會了,以為是自己的能力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