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促使着他軀體的動作,可理智卻又牽絆着他的思緒,廚房那邊的動靜被一扇玻璃門所隔絕。
許知遠環顧了一眼四周,刺眼的冷色調光線讓他微微眯着眼,他很想去這套他所不知道、不了解的房子裡轉一轉,但經過幾分思考後,他還是放棄似的躺到了沙發上。
等待的過程很是無聊,許知遠瞥了一眼在玻璃門闆後的那忙忙碌碌的模糊身影,他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将玻璃門拉開一絲縫隙,偷偷摸摸的探了半邊身子去觀望。
謝晉澤的寬肩窄腰深深刻在了許知遠的眼眸裡,男人告别了少年時期的稚氣,不管在哪一個方面,都變得非常沉穩。
“去餐桌吧。”謝晉澤不知何時發現了許知遠的存在,他手上的動作沒停,小臂上的青筋因用力而微微暴起,“很就沒做了,有些生疏了。”
謝晉澤背對着許知遠,将那份糊的像是黑炭的半成品藏到一邊,然後将後來重新做的、賣相還算的上是比較好看的一份千層餅放在了一個精美的瓷盤上,解開身上的圍裙挂在一邊,他蹲下身,從壁櫃裡拿出一套刀叉,然後端着這份新鮮出爐的千層餅朝許知遠走去。
兩人之間的對話太過于熟悉,也太過于親昵,仿佛他們彼此從未分開過,昔日裡的珍貴的回憶變成了無形的碎片在腦海中央開始交疊,許知遠拉開餐桌前的兩把椅子,熟悉的薄荷香味纏繞着他的鼻息,謝晉澤将瓷盤擱置在許知遠面前,随後在他身旁入了座。
“味道怎麼樣?”謝晉澤一手支着頭,一手撩撥起許知遠垂在耳後的頭發,“我以後多給你做。”
“還不錯。”許知遠擺動着刀叉,一口接着一口送進嘴裡,好像是真的肚子餓了一般,他用刀子切了很漂亮的一塊,然後用叉子叉起來,送到謝晉澤嘴邊,“你要嘗嘗你自己的廚藝嗎?”
謝晉澤一愣,他手足無措的看向許知遠的眼睛,對方的眼底沒有任何的感情流露,好似這個舉動對于他來說已經過于日常了,這個認知打的謝晉澤心尖一痛。
我沒在你身邊的這些日子,你是不是也和别人這樣過的?
“不想吃?”
許知遠拿着叉子的手在空中舉了好一會兒,見謝晉澤沒什麼反應,便打算收回手,結果手動的那一瞬間,本來擱在一旁毫無反應的手卻握上了他的手腕。
幾根修長的手指纏繞在一起,謝晉澤垂下眼,帶着點涼意的指腹緩緩撫上許知遠溫熱的掌心,周圍仿佛陷入了無聲的寂靜。
兩指之間捏着冰冷的鐵制刀具,不安分的指尖越過掌心擠進那狹小的指縫,謝晉澤手腕用力,将許知遠的手牽了過來,後者身形不穩,兩人之間本就微弱的距離一瞬間被撕得粉碎。
謝晉澤擡眸看向許知遠眼中那抹黝黑的漩渦,微微偏過頭,咬下那一小塊千層餅,探出舌尖将其卷入腹中。
這一刹那,時間仿佛陷入了靜止,許知遠覺得手背上被其觸碰過的地方開始變得滾燙,就連這幾年來一點一滴在心髒周圍建築起來的城牆也在這永恒的一刻而陷入崩塌的危機。
“你……”
許知遠隻覺得嗓子被人死死扼住,他很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喉嚨裡傳來的哽咽讓他無法出聲,身體也好似被某些東西固定在了原處一般,無法動彈,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也隻能任由謝晉澤輕輕抓在手心裡。
“我什麼?”叉子從指間滑落,掉在幹淨的餐桌上,鐵制物品與玻璃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謝晉澤順勢将剩下的幾根手指也擠進指縫,肌膚之間相貼,十指相扣,中間的空氣被吞噬的毫無生存之地。
他低下頭,額前的碎發擋在眼前,臉上的神情陷入陰影之中,小心翼翼的在許知遠的無名指的指根處吻了一下,“讓你感到厭惡了?”
“不……”許知遠偏過頭,将手從溫暖的掌控之下抽離,聲音帶着幾分落寞,“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躲?”謝晉澤一點一點逼近,溫熱的鼻息打在許知遠的臉側,頭頂的燈光照射下來,形成一道淺灰色的影子,“我們……”
“我們不是結束了嘛。”許知遠少見的打斷了他,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而過,也不知他究竟在心中做了多久的心理準備,他轉過頭,那雙曾經意氣風發的眼睛此刻眼眶猩紅,眼底的酸澀和淚水不受控制的湧出,“我們在幾年前不就已經斷的幹幹淨淨了,不是嗎?”
當年抵過萬難靠近彼此的我們不是早就死在了那間鋼琴教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