囤内楊應龍等人早已如熱鍋上的螞蟻般。
尤其前段時間被攻打土城時,他散千金募死士,也無一應者[2]。
他深感大局将定,可又将最後一絲希望寄托在海龍囤上。
畢竟之前囤前四城,他們攻打了一個多月才拿下。
海龍囤之堅固,非囤前九關可比。
可他卻忘了,攻城那四十幾日,連日降雨,城外泥濘濕滑,本就不适合作戰[3]。
攻破土、月二城那日,天剛放晴。
如今早已晴空萬裡,海龍囤的防禦又弱上了幾分。
楊應龍惶惶不安,每日親自帶刀巡視。
囤内畏死之人,早已尋法子四處逃竄。
李化龍曾經親近之人,更是不見蹤影。
他的女兒、女婿更是不知在何處。
當初馬千驷、覃氏投奔楊應龍,本是想靠他奪取石矽土司之位。
不成想,如今别說是土司之位,性命怕是都要不保。
二人謀劃着如何離開海龍囤,或許存在通往囤外的密道,卻始終不得。
盧葉将消息傳給秦良玉,秦良玉也不忍二人走上絕路,便讓盧葉帶他們藏到海龍囤後方。
待他們攻上囤的那日,也能護一護他們。
是夜。
秦良玉一身黑衣,親率五十白杆軍,沿着囤後的峭壁緩慢向上爬。
順利進入海龍囤後,盧葉将準備好的楊軍衣服給他們一一換上。
衆人扮作巡夜苗兵,慢慢向楊應龍主院靠近。
同時,囤前六路軍也大炮攻擊囤門。
一時間,火光沖天。
快到楊應龍住處時,秦良玉命人放火燒宅,營造一種海龍囤已被破的假象。
楊應龍每日雖親自巡視,卻從不會離開主院,便是他們攻下海龍囤,想捉住他也不易。
所以,秦良玉便使計詐他。
以他的秉性來看,若知自己敗了,隻有一種選擇。
陳璘帶兵攻進楊應龍主院時,隻見裡面火光一片。
吳廣抓獲了楊朝棟、楊兆龍、田雌鳳等百餘人,一路也找來楊應龍的主院。
“陳兄,楊賊呢?”吳廣對陳璘抱拳道。
“應該在裡面。”陳璘不确定道。
吳廣望着裡面的大火,命人破門,一咬牙,縱身入室,從火中拖出一具焦屍。
一桶冷水頃刻潑滅屍上烈火,曾經的一方霸主就這麼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楊賊已死,速去報給總督大人。”吳廣轉身望着前方,高聲道。
其餘被俘之人,七七八八癱軟在地,被人踢打着往外走去。
秦良玉從人群後悄然離開,再次回到囤後,卻見覃氏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地上。
“怎麼了?”秦良玉望向一旁看守之人。
“二公子想給楊賊報信,被我們的人發現,用箭射殺了。”
秦良玉點了點頭,又望向地上失神的覃氏,道:
“扶老夫人離開。”
海龍囤中各處燈火通明,留下一部分官兵挨處搜尋,而大部隊已陸續離開。
播州一戰,曆近半年,大獲全勝。
此一役後,明朝軍力、财力卻也消耗殆盡。
後續關于獎懲之事,秦良玉隻聽一聽,并未放在心上,帶着餘下幾百白杆軍回了石矽。
馬千乘卻時不時注意着朝廷的封賞。
可等楊氏一族全部懲處結束,播州一分為二,劃入川、黔兩地,一切都步入正軌後,石矽也未收到絲毫旨意。
當初軍中報功時,石矽白杆軍戰功第一。
李化龍當着衆軍的面褒獎白杆軍和秦良玉夫婦,甚至要為秦良玉打造一面銀牌,書‘女中丈夫’四字[4]。
待大軍班師回朝,他再上奏舉薦二人,其他封賞另算。
可如今他們回石矽已半年有餘,别說封賞,石矽仿佛再次被遺忘了一般。
馬千乘時常郁悶不解,秦良玉每日卻忙得很。
播州之戰結束後,短時間内朝中不會再有其他戰争。
此時時間寬裕,正适合練兵。
除了練兵,石矽的經濟也需好好發展。
尤其經過此戰之後,長期作戰,僅靠朝廷下撥的軍饷,受限太多。
關鍵時候,還需自己手中有錢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