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很沒必要的舉動。屋内聲響非常大，哀嚎聲直接穿透出去。

果不其然，下一瞬門就被推開了，也不知道黃毛用的什麼方法，打開了已經鎖上的門。

他的出現在溫燭雲意料之中，蘇明緒因為沒有聽到天師和黃毛密謀的話，感到稍許驚訝。

“啧啧啧，天哪。”

黃毛站在門口不敢邁入，被屋内燒焦的人形和仰躺在地上大笑的女孩所震懾。

他雖然混，也幹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但也從來沒有真正直面過這慘烈的一幕。

黃毛咽咽口水，心中默念着三千萬，對于金錢的渴望還是戰勝了恐懼使他增添勇氣。

“對不住，對不住。”

他嘴上不停念叨，小心謹慎地繞過已經喊不出聲的繼父，朝着幾乎躺在火場當中的林悠然而去。

女孩看見他毫無反應，如同即将燃盡的燭火，隻是在笑着喘氣。

“那個，林悠然啊，我來拿一件你的東西。”

黃毛視線亂飄，不敢與女孩對上視線，反倒是在她四周掃視。

看了一圈，最後将目光定格在林悠然仍然穿着的校服口袋裡。

有粉紅色的邊角露出。

黃毛心下一喜，連忙蹲下身就去掏口袋。

眼見着将那粉紅色的手帕扯出大半，突然感覺到手臂上一陣阻力。

“啊！”

混混緊繃的心理狀态讓他立馬控制不住叫了出來。

伴随着劇烈跳動的心跳，他耳邊聽見了林悠然非常細微的話語。

“不要拿。”

女孩忍着身上的疼痛，無力哀求。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條即将消逝的生命。

“...對不起。”

黃毛停頓了一會，最後還是咬牙扯出手帕，将女孩的手臂輕柔抖落。

“對不起。”他又說，“我會幫你報警的。”

聽到這，林悠然閉上眼，一言不發。

完成任務後，黃毛能感覺到臉上溫度灼燒的感覺，他最後看了眼女孩，立馬轉身離開。

火焰詭異，在房間内肆意蔓延，但是卻從未波及到外圍。

“喂！119嗎？這裡着火了！地址是.....”

黃毛邊走邊掏出手機，他擡頭觀察，破舊小區人少，沒有一家一戶被驚動，年久失修的監控攝像頭垂着電線挂在角落。

蘇明緒側身詢問：“看出什麼了嗎？”

溫燭雲颔首，“讓人冒着生命危險去拿逝者的個人物品，還幫逝者用符咒害人。方天師就是導緻林悠然靈魂殘缺的罪魁禍首。”

“那——”

“哥哥姐姐...”

青年想要再進一步的詢問被打斷，靈魂狀态的兩人齊齊看向躺在火焰中雙眼緊閉的林悠然。

女孩好似是因為疼痛到恍惚才嘴裡念念有詞。

“好痛啊，好痛啊。你騙我，騙我...”

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這位經曆過霸淩、家暴、孤立但從未哭過的女孩，在完成目的即将離開世界時，最後哭泣了一次。

溫燭雲歎氣，眸中閃光，她擡起雙手，覺得到此為止了，可正當要默不作聲拍手時，卻被蘇明緒制止了。

“再等等，行嗎？”蘇明緒請求。

“當然可以。”反正這場旅行不現在結束也始終會有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消防車的警報聲響徹在寒冷的夜晚。

消防員們訓練有素，魚貫而入，直沖房間。

在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林悠然流下最後一滴淚，停止呼吸。

“旅行結束。”

蘇明緒正沉浸在悲傷中，措不及防聽到通靈師的宣告，隻覺眼前驟然黑暗。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他悄悄在心裡說了一句：“再見。”

再次睜眼時，蘇明緒發現自己重新出現在燭火通明的房間裡。

溫燭雲與他面面相觑，相視無言。

日常生活中，我們會發現，當在電影院和衆人看完了一場以悲傷為基調的電影後，直到片尾播放結束，全場也大部分隻是心情沉重地沉默離場，人又不是冷情冷血的動物，怎麼會不被觸動？

呈現在大熒幕上的影片尚有如此影響力，更别提溫燭雲和蘇明緒親身參與到林悠然人生最後一段的全程了。

溫燭雲帶着安撫性地朝對方微笑，“感覺如何？”

精緻昳麗的面容在燭火光線的映照下帶上了些許溫柔。

蘇明緒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感覺不錯。”

溫燭雲彎腰，指尖輕點手帕。

微光若隐若現，飄在房間内無法成形。

“林悠然，和我們聊聊嗎？”溫燭雲注視着光點。

蘇明緒不明所以，順着通靈師的視線看去。

光點慢慢聚合，一個模糊的、少了腿的人形出現在眼前，因為靈魂的殘缺，林悠然的靈魂較正常相比顯得暗淡。

“鬼？”

青年下意識詢問，身體軟下就要往後倒。

“啪！”溫燭雲直接一巴掌拍到人後背上，順勢将蘇明緒轉了個圈，背對着林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