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合适的感染者了。
123号來之前,管理局總共122名感染者,逃走68個,剩餘17個,31個死于外派任務。
感染者對FMA的提防心很重,風覃副官和追緝隊在外面奔波三個多月,也隻抓回6個。
讓局長面對這種逼問并不合适,她鼓起勇氣,深吸一口氣正要說話——
“能啊。”女人輕描淡寫的兩個字。
張安安微微瞪大眼睛:哪來的能?
她壓下疑惑,繼續聽到陸七說:“FMA按照《第九區機關管理合作協調互助規定》,支持第九區清掃隊工作……”
張安安心髒跳動的聲音變大,這段話她很熟悉,是——
陸七氣定神閑:“于A.Y117年7月12日向第九區清掃隊派遣感染者61号(曾用名:藤雪)、感染者77号(曾用名:原書白),派遣時間從A.Y117年7月12日晚十點始,A.Y117年7月18日晚十點止,為期三天。”
是感染者外派令。
“簽字人:聯合管理局局長陸七。”
陸七淡淡道:“我們派遣的兩位還沒有回來。”
言外之意:能派,派過了,沒還回來還想要他們沒義務還給。
“吧嗒”一下,訪凜轉着玩的筆掉了,又氣又惱:“你……我問的是FMA到底能不能派人過來!”
不對不對!
她要問FMA……問啥好像都不對。
這個局長居然想到用外派令來堵她的話,可惡!
她氣沖沖地撿起自己的筆,把它放進自己口袋,瞪着陸七。
唐瑾聽出這位局長的話外之音,一臉嚴肅,站起來強調:“情況緊急,陸局長,我們希望貴司可以配合。”
“注意措辭,唐指揮員,”陸七身體重心放後,臉色略微有點白,即使坐着,氣勢卻和唐瑾不相上下,隐隐暗示:“您的發言代表清掃隊。”
唐瑾猛然意識到自己着急中用的“配合”一詞不妥,放緩了語氣:“抱歉,但對A-007污染區的清掃越快越好。”
他沒有坐下,其餘清掃隊的人員紛紛站起,無形中在給陸七施壓。
張安安也意識到了,她看着前面的背影,不禁有些緊張。
一分鐘過去了。
坐在椅子上的人終于慢悠悠站了起來:“您說的對。拆牆啊,很巧,我們局裡有位感染者很擅長。”
陸七不是個不分輕重緩急的人,唐瑾臉上的急切不是作假,她就算對清掃隊的一些行為不爽,也不會影響她對這個機構的總體判斷。
是個在幹實事的機構。
離外派令截止日期還有兩天,他完全可以拖到最後再來說明情況,選擇現在過來一方面證明這個人對FMA并非和他後面的探測員一樣帶着不屑,一方面是A-007污染區出問題了。
過去的一分鐘裡,她不是有意拖延,而是在認真思考說服124号的辦法。
唐瑾臉上露出淺淺的微笑,看向張安安:“有勞帶我們去一趟關押室,麻煩了。”
張安安:“……”拉哪個她都不知道!
陸七:“我來帶,她要整理會面記錄。”
-
A.Y117年7月16日11:49。
124号關押室。
陰郁的少女雙手插兜蹲在有光照到的角落,滾燙的火焰從她的右臉燒到脖子,隐入條紋囚服中。
帶血的鐮刀冰凍在單獨的房間,從她醒來就沒見到過它。
手腕上不斷有深褐色的血流出來,把袖子染髒,她沒什麼感情地看着,一旦血流停了就再往上面咬一口。
活着對她沒什麼意義。
她又想死了。
這樣太慢了,如果有鐮刀就好了,能直接切斷手腕。
她神經質地咬住傷口,房間内的san值條從21開始下降。
20、19、17。
數值忽然停住。
124号松開牙齒,從角落站起來,一拳頭砸進防爆牆。
靠前的兩節指節直接斷開,124号甩了甩手,好像沒有痛覺似的,回到光明小角重新蹲下。
血順着她的指節一滴滴往下滴,不消片刻,受傷的手恢複如初。
她還不能死,她還沒找到她,沒救出她。
124号閉上眼睛,心道睡吧,睡着就不想死了。
她剛閉上眼睛,關押室的門忽然開了,那道縫隙緩緩裂開,走廊的光投了進來,她看見了一張令她無比厭惡憎恨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