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紅點在不起眼的頂燈閃爍，安全的房間裡站着一個男人靜靜注視會場發生的一切。

從一位肥頭大耳的官員從樓上丢下來，再到有人拿着酒桶往下面倒酒。

一幀幀超出預判的畫面在屏幕裡輪番播放，男人手臂筋絡凸起，鼻孔放大，熟悉他的手下都知道這是他生氣的表現。

黑鲨領頭人——趙龍。

趙龍的眼睛死死盯着往下倒酒的青年身上，磨了磨後槽牙。

該死的，他原本隻是想綁架這些官員，讓他們染上濃縮的瓦斯，再出面用配方拉攏更高一層的權貴，好為黑鲨打通更多的路。

他知道這些官員想要什麼，瓦斯裡最關鍵的一味材料，這在地下組織那邊不是秘密，遲早會被人抖出來，黑鲨擁有它能擁有的利益是短期的。

比起錢，黑鲨需要權力，沒有權力的組織走不了多遠，他吸取了其他感染者失敗的經驗，埋頭苦幹太難了，攀附這些權貴才能走得更遠。

所以他可以大方的把配方分享，用一張紙換取黑鲨的未來，沒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了。

況且，就算知道了那一味材料，這些人也未必能找到材料的産地。

這場舞會的關鍵在于，讓他們所有人都染上瓦斯。

對瓦斯的渴求能讓黑鲨一直被他們需要，在沒有找到能生産出代替瓦斯的組織之前，黑鲨将完美連接多方勢力，一步步壯大。

趙龍非常生氣。

那個酒桶裡裝的是他用來給二樓的客人用的加強版濃縮瓦斯，現在全浪費了！

他把酒桶藏得位置十分隐蔽，還派了感染者看守，他是怎麼找到的？

趙龍眯起眼，生性多疑的他想到一個原因。

黑鲨出了叛徒……

紅昤等人找了過來，拖着神志不清的向南天問：“什麼時候動手？”

趙龍閉上眼睛，緩了緩即将噴薄的怒火後睜開：“我還有個任務需要交給你們。”

跟随他的感染者們裡，隻有這三個是新來的，趙龍記得自己承諾過她們什麼。

舞會結束後由她們處置到場的所有人。

他敷衍她們，作為報複，她們背叛了他。

好……好。

沒關系，紅昤的價值也用完了，二樓的那些人趙龍也沒指望她去蠱惑，隻是個B級能成什麼大事。

但濃縮瓦斯沒了，黑鲨沒有别的精神類感染者，趙龍還不打算跟她們撕破臉。

“殺了那個人。”趙龍胳膊上的紋身圖案發出熾熱的溫度，龍爪栩栩如生，通體赤紅，他壓抑着怒火說。

攪局者，必須死。

本該察覺到不對的紅昤因為過度消耗能力，專注力下降，略過男人身上一閃而過的殺意，聽到新任務的她皺了皺眉。

最初給她們的任務隻有來的的客人陷入幻覺這一個，紅昤能力有限隻能先從一樓的人下手，趙龍也答應讓她分批次來。

為什麼任務改變了？

“隻殺他一個？我們約好的二樓那些人還……”

趙龍打斷她：“不用再去二樓表演了，你隻需要殺了他就行。”紅昤的遲疑讓趙龍更加懷疑她。

紅昤：“……好。”有什麼她不願意去思考的東西發了芽，她眨了眨眼睛，轉身走時胳膊被人攙扶住。

“她們兩個就不用去了，在這裡待着比去外面安全，”趙龍出聲說：“黑鲨相信你，紅昤，不要讓我失望。”

蔡珊抿抿唇，不願意放手，她想跟着大姐。

二姐戳了戳她的胳膊，蔡珊想說什麼，腦子裡一片空白，她想不出自己應該說什麼。

小時候發高燒，她的腦子燒壞了，污染爆發時爸媽跑了，她一個人在污染區撿垃圾吃，腦子壞得更嚴重，很多字和詞都不會用，沒人教她這個時候應該說什麼。

她不會挽留的話，二十幾年前不會，現在還是不會。

紅昤溫柔地把她的手拿開，柔聲說她會回來的，蔡珊的手一空，虛虛抓了抓，心跳得很快。

要說什麼？

現在。

蔡珊努力地想，但紅昤要走，她沒有時間去想，隻能拉住她的胳膊，求助地去看二姐。

二姐拍她的頭，笑笑：“又傻了？松手啊。”

“松手”兩個字進入大腦，蔡珊本能地按二姐的話照做，反應過來時再去抓，大姐已經走了。

紅昤關上門後右眼皮一直跳，她向來不信右眼跳災這種話，命都是靠自己活的，她們已經找到了感染者組織，以後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好。

她擦了擦自己的玫瑰手槍，來到外面。

槍聲陣陣，樓下的人完全瘋了。

隻是蠱惑不至于讓他們這麼瘋狂，那些酒裡摻了别的東西。

這些事情不在紅昤關心的範疇，她站在樓上，身上的皮衣多了一件外套，臉上的妝容卸掉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