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七覺得自己踩了個坑,這剩下的疑點絕對不止百分之二十。
不過也沒别的辦法了,她現在兩手空空,隻能按污染物的要求來。
陸七把書一一歸位,又在房間找了找,沒有别的發現。
她回到小帥旁邊,被剝了皮的小帥看不出容貌,隻能分辨出是位男性。
假設護工和患者是母親和孩子的關系,小帥又為什麼是男性?
還是說在這些孩子們的眼裡,“媽媽”不是一種性别?
在這裡找不到更多的線索了,陸七沒有觸發物品提示,她打算出去看看。
窗戶拉上後又變成了打不開的老樣子,陸七拉開窗簾向上看,已經看不到黃雅麗的影子。
不知道算好事還是壞事,憑陸七的經驗,大概率不是好事。
人不在眼皮子底下,那就極有可能用什麼辦法來找她了。
她折返到門口,老舊的門發出“吱呀”一聲。
牆皮脫落,頭頂的白灰皮時不時掉下來幾塊,門外依舊是空蕩蕩,卻和樓上的質量好了一倍。
這裡似乎廢棄得有一段時間,沒有黑泥污染,風霜和遺忘讓它褪色得悄無聲息。
陸七拆了條凳子腿防身,很多房間的門都是開着的,裡面空蕩蕩的,隻有個鐵床,屬于一眼就能看到全部那種。
這裡有點像舊版的二樓,不過面積感官上比二樓大,有很多岔路。
過了一會兒。
院外日暮西沉,映襯得窗口邊的路都是橘紅色。
陸七在出來的第三條岔路做上新标記,看向前方兩個路口一樣的标記。
已經是第三次回到這個地方了。
她還剩下最後一個岔路沒嘗試,路上的房間說一比一複刻都不為過,用标記的辦法能防止她走一樣的路線,但萬一走幾步又遇到下一個岔路口呢?
這樣很浪費時間。
陸七沉默地做完标記沒有立刻動身,斜靠在牆壁邊坐下。
這種無頭蒼蠅地探索最消耗人的耐心,沒做标記的那條路是她能看到的希望。
光線肉眼可見變暗,陸七坐在冰涼的地闆,光暗的分界線一點點靠近她,從她的手滲到肩膀。
陸七扭頭看向窗外,和斜來的光迎面撞上,習慣性擡起手微微擋了一下,重新仰頭看過去,天快黑了。
快到樓上的換班時間了。
夜晚這裡還會像現在一樣安全嗎?
陸七很快收回視線,要盡快找到有效線索,那個人開放這片區域就說明這裡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有關。
孩子、統一制服的護工,畸形的母子關系,療養院,旁白要講給陸七的到底是什麼故事?
陸七穩了穩心神,走入背光的最後一條路。
“嗒……嗒……嗒……”
撲面而來的寒意讓陸七不由得戒備起來,仿佛是女聲的哼唱從遙遠的深處飄過來。
陸七越是向前,冰冷的寒氣越重。
這是一條正确的路,但不一定就是活路,隻是陸七沒的選,返回也是苟延殘喘,是生是死總要去看看。
陸七握緊手裡的闆凳腿,它對上污染物毫無勝算,但好歹算武器,至少能給陸七一些心理輔助。
“寶貝……我的寶貝……”
距離不斷拉近,女聲哼唱的曲調愈發熟悉,歌詞混在曲調裡傳到耳邊。與此同時,陸七聽到了san值下降的提示。
途徑的房間裡忽然閃現一道飄渺的白色幻影,陸七立刻轉頭去看,幻影卻轉瞬即逝,轉而出現在下一個房間。
“……”
陸七莫名心慌,她應該恐懼,應該警惕,san值在下跌,歌聲是污染物的攻擊方式。
但她現在在這陰冷的小路上非凡沒有全神貫注思索幻影的弱點,内心反倒生出了靠近它的想法。
荒唐,她對污染物産生了親昵的欲望。
“啦……啦……寶貝……”
背對陸七的長發幻影一邊哼唱一邊跪坐在貼床上梳理秀發,伴随每一次滑下的木齒落下一縷頭發。
陸七繼續往前。
幻影又一次出現。
這次陸七看到了幻影的側面,高高隆起的腹部,失真的笑容。
幻影躺在冰冷的鐵床上,滿心滿眼都是肚子裡的生命,頭發雜亂地披在兩肩,幹燥如草。
方才拿在手裡的木梳子被主人擱置在床頭櫃子上,上面壓着育兒書,隻露出個小角。
陸七往前邁了一步。
幻影又消失了,它始終和陸七保持一段距離。
“小寶貝。”幻影發出溫柔的笑聲,手指戳了戳懷裡的孩子,抱着邊搖晃邊逗弄。
暈染過的光繞着幻影流動,陰暗禁閉的房間裡,幻影的存在仿佛給封閉的空間鍍了一層光。
陸七眸光閃動,緩緩走到窗口,從封鎖的窗戶看着幻影,這次幻影沒有立刻消失,陸七抓着窗戶外的鐵杠,微涼的觸感讓她稍微清醒。
思緒亂飛,陸七像是被抽走的靈魂好不容易找到錨點一樣,她無法确切地描述現在的感受。
當她看見這個幻影時,她産生了不可理喻的念頭——帶她走。
“媽……”
脫口而出一個音節,陸七恍然回神,心髒的疼痛還沒平複,一次比一次更疼,她蹙起眉,臉上露出不解。
什麼情況?她哪來的媽?
看到黃雅麗的日記本還能說巧合,這次又是什麼?
陸七懷着疑問再一次看向幻影。
那個抱着孩子的人在這時恰好扭頭看來,模糊的五官模糊的面容讓陸七抽疼的心奇迹般徹底平複。
明明看不清臉,陸七卻感到她在微笑。
“你長大了。”幻影說完這一句笑着低下頭,手指逗弄懷裡的孩子,“親愛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