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聲槍響。

【恭喜您掠奪了用戶51的天賦“記憶空間”！天賦回歸，無冷卻時間。】

【恭喜您掠奪了用戶51的天賦“武器箱”！天賦發生轉移，正在冷卻中。】

【恭喜您拾取了用戶69的天賦“免疫增幅”！天賦發生轉移，正在冷卻中。】

系統音久違響起：

【判定用戶1001主動掠奪其他用戶天賦，将展開天賦掠奪說明……判定當前情景不便閱讀，已自動将說明寄存主頁，請用戶1001自主選擇時間查看。】

陸七往51号身上多看了兩眼，緊跟着聽到“轟”的一聲，回頭看見無骨藤炸出數米遠。

無骨藤的碎屑撒在吞骨身上和腳下，他蹙了一下眉，伸手掌心冒出淡黃色方塊。

沒等陸七看清那是什麼。

裂口們拖着殘肢軀殼重新彙聚，吞骨五指虛空收攏，方塊從手中流散。

裂口們湧動的波浪突然停下，分散開朝四周探了探，意識到什麼擡起頭撞擊起來。

陸七微微眯起眼，裂口們很快貼滿了無形空間的内壁，那是一個無形的長方體，能限制裂口的活動範圍，阻止其他裂口繼續聚攏。

“領地意識”，這是吞骨掠奪而來的天賦之一。

有限的空間内可以束縛空間内一切生命體的行動，控制程度和他的狀态相關。

他現在受了傷，領地困不住核心污染物，不過這些困住裂口怪還是綽綽有餘。

怪物長年待在樓内，根本沒料到人類有這種能力，呆滞的一秒内，新生的無骨藤急速伸展，一舉捅進它的腹部，凝聚的身體裂開縫隙，血液變成裂口從傷口湧出，噼裡啪啦掉一地。

陸七看着一心二用的吞骨，一邊感慨他先前的話還真不是狂妄，一邊利落地扣動扳機。

被擊退數米的怪物正要徒手揪斷不腹部的無骨藤，一發子彈打中它的手掌，眨眼的空檔，無骨藤繼續伸展，怪物聽見自己身體被捅穿的聲音，身體重重撞上牆壁。

生産欲望的機器已經損毀，怪物不能像之前一樣随意放棄凝聚的實體，它看着身上的窟窿，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和荒謬。

怎麼可能！

它是欲望的集合體，怎麼可能打不過卑賤的人！

開散的藤條從各個方向将它捆綁束縛，三角端齊刷刷紮在它的手腕和腳腕。

體内的裂口噴泉似的向外湧出，剛落地就被藤條抽成兩節，怪物一點點看着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小，有傷口的地方身體開始“融化”。

不遠處被困住的裂口怪們紛紛停下撞擊，顫巍巍從内壁滑下。

吞骨沒有給怪物喘息的機會，陸七處理逃散裂口的同時，他操控無骨藤收緊，強大的力度将怪物的軀體箍得扭曲變形。

全身關節錯位，一圈圈纏在身上的藤條根本無法掙脫，體内的污染和裂口一并流失。

怪物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變化，它好不容易才從“裂口”進化成了“欲望本源”，現在居然要退化成最低級的裂口？？？

【不會的！不會的！】怪物喃喃道，它不要變成之前誰都能踩一腳的低級物，它還要從這個憋屈的地方出去，它怎麼可能輸給人類！

猛地發出刺耳的暴喝：【我不會失敗！】

危機感前所未有的強烈，怪物惡毒地盯着吞骨，恨不得将之嚼碎。

要不是它耗費巨大能量修複蛋糕塔，怎麼可能被人類逼到這個程度。

【殺了你們！我隻要殺了你們！】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它隻要活着就還有機會離開這裡。

它不要變成低級的裂口！更不能被他們殺死！

怪物忽然扭曲起來，濃烈的憎恨化為報複始作俑者的渴望，牙齒咬動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擠進場内人的耳朵。

欲望，它需要更多的欲望！

向南天莫名打了個冷戰。

他瑟縮着擡起頭，發現牆壁詭異地鼓動時立馬抱住腦袋。

整座大廳變成一張正在咀嚼的嘴，桌椅一點點碎開，承重柱出現裂紋。

天花闆開始往下掉牆皮和粉塵，陸七心中冒出不詳的預感。

【我宣布——複仇之宴，開宴！】

【本場宴會的食物是——】

怪物脹大身體，随着“砰”的一聲，它化作濃稠的黑液，濺撒在每個餐桌上。

【我的仇恨。】

不祥預感愈發強烈。

死掉的裂口齊刷刷筆直站起，腳邊的、堆成一團的、餐盤上的，一眼望去地上全是裂口。

陸七想到什麼般回頭看向兩具“屍體”，他們居然吸收掉了落在身上的怪物碎肉，以怪異畸形的姿态“站”了起來。

頭皮一陣發麻，裂口們爬行的聲響籠罩着腦袋，陸七眼皮一跳，發覺不對立即挪腳。

針茫般的裂口直直掉下，陸七來不及擡頭确認，第一時間警告道：“注意頭頂！”

向南天下意識擡頭，好巧不巧看見正在找位置落下的裂口們，它們呈倒三角隊形，挂在天花闆上和他短暫“對視”。

向南天：“我#……%……”

他腎上腺素飙升，拽着藍玉躲開，原先的位置嘩啦啦掉下一堆裂口。

漩渦門居然無法在此刻啟動，吞骨也意識到不對，微微皺了下眉。

牆壁從上往下碎裂，污染物親自摧毀辛苦搭建的污染空間，廢棄的樓道一點點顯現，污染空間内的一切造物全部化作裂口，在地面密密麻麻地爬行。

吞骨摸了摸胃部，立刻撤回方塊将自己罩在裡面。

稀裡嘩啦的裂口潮從他腳下湧過，鋒利的牙齒在方塊邊緣留下一條條劃痕。

陡然加重的饑餓感令陸七眼前一晃，攢動的裂口怪們不斷流向兩具屍體，他們以可怕的速度變大，最後隻剩下一雙眼睛沒有被裂口寄生。

陸七嘗試射擊，但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很快所有的裂口都爬到了他們身上。

狹窄的樓内，兩個高大的污染物彎腰塌背，身軀擠滿了樓道。

無骨藤最先行動，剛一接近就被裂口的牙齒啃得稀碎，無數張嘴瘋狂地張合，像一排排粉碎機。

畸變的51和69看起來惡心瘆人，身上的裂口們推搔擁擠，卻始終鑲嵌在他們的身上。

陸七萬萬沒有想到那怪物會用血肉令兩人“回光返照”，死人不能變成污染物，怪物用它的血肉吊着他們的一口氣，進而把他們轉變為了污染物。

如此一來，裂口們可以汲取作為污染物的51和69的欲望來不斷分裂……

陸七看着身上的黑色鬥篷逐漸消退，防護服的輪廓若影若現，周圍的景象正在往真實的居民樓轉變。

怪物放棄了精心創造的污染空間，它想要把他們完全留在這裡作為欲望的産出機器。

51和69不僅是畸變的污染物，也是被它選中的寄生體和種子。

這兩人一旦完全畸變，不但帶有特殊能力還具備核心污染物的能量，和普通畸變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吞骨選擇先下手為強，無骨藤不斷生長襲擊，卻都被裂口們啃斷，他的臉色愈發難看。

他沒有因為注視51和69産生任何不适，陸七注意到幾條不明顯的裂痕，推測吞骨在身上放了保護罩一樣的東西。

向南天背對怪物不停在手裡搓着什麼，在他身邊的藍玉發覺陸七的目光，陰冷地彎了彎嘴角，嘲諷意味明顯。

很明顯，她不打算做什麼。

從幻象中走一遭，她連向南天的死活都不甚在意了。

陸七看了看自己的手。

在51和69徹底畸變前她需要行動起來。

黑鬥篷即将消失，一旦消失代表污染空間徹底消散，陸七的理智警告她不要冒險，她身邊并沒有可以信任的隊友。

匕首握在手心，陸七嘗試撥打一則通訊碼。

也許是因為空間正在坍塌，滋滋的電流聲過後，那邊居然通了：

“局長……”

陸七不再猶豫，一條裂口從牆壁鑽出，她一把抓住。

-

張安安幾乎是收到通訊申請的同時按下了接通，她本想問陸七是否已經平安離開D-31，她已經安排了一家私人診所，陸七上傳的資料她已經收到但執行起來不太順暢，因為FMA剛剛出了一件大事……

她還想立刻開車去D-31。

但那邊沒有一句話。

斷斷續續的電流令張安安明白，局長還在污染區内，亂成一團的FMA此刻嘈雜不停，訪考察官和風覃副官已經在辦公室待了一個小時，周圍的人都在讨論這次FMA可能真的要撤掉了。

張安安不敢走到安靜的地方，信号來之不易，她安靜地在原地不動，像等候指揮官下達指令的戰士。

但至始至終她都沒有聽到陸七的一句話。

隻有很安靜的呼吸聲，夾雜在電流裡斷斷續續，告訴張安安局長還活着。

-

裂口在手中掙紮扭動，但觸及陸七的傷口時立刻紮了進去。

陸七放空所有思緒，她的腦袋裡隻剩下張安安的呼喚，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沒能找到欲望的裂口于是重新想要鑽出，卻被陸七牢牢攥在手心。

【“吞噬”技能發動成功！san值-30！△！請注意！使用者陸七當前san值-149！已超出san值極限，請盡快撤離！】

濃烈的孤獨感從手上流到心口，陸七在利用“吞噬”反向讀取裂口的情緒。

她的眼睛仍是睜着的，裂口開始啃食她的手心，51和69已經有所動作。

陸七和其中一位視線相對，那張擠滿裂口的臉朝她裂開一條裂縫，笑意殘忍地往她的方向靠近。

正是對她開槍的51号。

陸七把手裡的裂口握得更緊了。

還不夠，她還不能推測出裂口們的欲望。

“安安……”

張安安立刻回答：“我在。”

陸七合上眼睛：“不要停下呼喚我。”

陳舊的情緒像一壇釀了四年的酒，濃烈的味道淹沒陸七。

她聽到了劇烈的拍打聲、鐵鍊咣當咣當扣在門外，看見家人捂住年幼孩子的嘴巴最終仍難逃被怪物發現的畫面，踩到了無助的孩子扔下的布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