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煩,這種感覺毫無厘頭,因為不知道源頭,她無法像從前一樣化解。
鈴聲越久,她的眉頭皺得越深。
通訊列表發來兩條消息,一則是隊員問她下午什麼時候去找感染者,一則是劉博士發的文件。
陸七現在一個也沒心情看,她合上眼睛放空自己,攥緊的拳頭緩緩松開。
很快又捏緊。
嘈雜的聲音沖擊着大腦,身體感到一陣陣寒意,陸七朵門下車,眼前一陣眩暈,周圍的一切都在旋轉。
終端警告她的san值正在降低。
行人來來往往,無人在意的黑車車窗緩緩關閉,在馬路上以平穩的速度運行。
車内人毫無預兆地倒下。
陸七猛地抓緊身上的外套,額頭細汗密布。
她咬牙撥通蘇伊的通訊碼。
“喂?”
“蘇伊,”陸七疼得意識模糊了,她捶了一下腦袋讓自己清醒些,嗓音克制,“我可能失控了。”
她的腦子裡有很多聲音,尖銳的、哀切的、恐懼的,想刀片一樣劃開她的頭部。
蘇伊立刻嚴肅起來:“你現在在哪裡?”
陸七使勁睜了睜眼,憑借模糊的色塊把定位發了過去:“我在車上。”
蘇伊:“距離在拉遠,你能變更方向嗎?”
陸七聽不清。
劇痛令她抱緊頭部蜷縮,車載智能識别車内人員出現不适,詢問陸七是否需要調轉方向前往中心醫院。
陸七沒功夫回答,她感覺自己在一點點變成冰塊,腦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尖嘯穿透她的耳膜,眼球突突跳動,呼吸也變得艱難。
三次詢問未果,系統自動調轉方向。
好悶。
陸七摸向車門按鈕。
蘇伊揚聲:“回答我,陸七!”
陸七眼神清明一瞬,下一秒又混沌起來,屁股老實坐回去:“我沒聽清,蘇伊,你不要這麼吵。”
蘇伊:“你現在還清醒嗎?你的車正在朝相反的方向開,能不能讓它先停下來?”
陸七惦記她剛才吼人,脾氣一下子上來了:“我不。”
蘇伊:“……”
車載智能提示:【當前正在行駛,車門無法打開!當前已啟動強制托管,在抵達第九人民醫院前,請您耐心等待!】
被挂斷電話的蘇伊低頭剛要說什麼,追蹤定位的小明同時擡頭:“根據自動駕駛系統常規運行數據和監測到的軌迹,車輛不久前改變了方向,應該是激活了急救模塊,預計二十分鐘抵達第九人民醫院!”
“開車來不及,我已經被您開了【星河】的啟動權限。”
話音剛落,蘇伊箭步離開。
-
陸七又一次從座位上爬起,車子已經駛離市區,路上有零星幾家店鋪。
她的眼神已經不甚清醒,但還記得自己不能去市醫院。
現在不是市區了,陸七想,她要下去透氣。
“停車。”
【抱歉,系統識别您的san值低于安全範圍,正在送您就醫……】
陸七扔掉拔出來的AI模塊,順着前傾的姿勢跨到前座,推開門——
外套落在車内,潔白的襯衫右肩已經染黑,“陸七”偏頭瞥去一眼,對此并不在意。
幽深的眼睛盯着一處地方,黑色暗紋悄然蔓延至頸下,被領口巧妙地遮掩。
目光落在眼神怪異的行人身上,察覺到他們投來的打量和好奇,陸七露出微笑。
有人興奮地舉起終端,打算把這特别的人發到網上,就要按下拍照鍵時——
鏡頭裡的女人擡起了胳膊,黑色的液體從指縫流出。
第一張照片咔嗒落下。
空氣在此刻凝固。
……
訪凜不耐煩地看着付款的男生:“你還要在這待多久?”她已經浪費很多個工作日陪這個無所事事的小少爺了,她哥也真是的,都到B區了,也不來C區看看她,順便把這個煩人的小少爺帶走。
男生興奮地搓搓手:“這個這個,我想玩這個,D-1污染區,我記得它年代可久遠了,沒想到你們連它都能模拟!”
工作人員微笑着介紹:“您真有眼光,這是我們老闆第一個模拟的污染區,不過裡面場景有點血腥恐怖,您确定能接受嗎?”
男生:“我确定,我朋友會保護我的。”
訪凜聽到污染區耳朵豎起,聽到男生的話觑他:“誰是你朋友?”
工作人員:“那我開一個?”
男生:“兩……”
“啪”,訪凜拍出自己的卡:“兩個。”有見識污染區的機會,她怎麼可能不去!
男生熱淚盈眶:“我就知道!”
正當工作人員給頭盔介借入模塊時,操控闆忽然失靈,很快他收到了老闆的電話,面色一變。
訪凜皺眉:“怎麼回事?”
工作人員把她的卡退了回去:“實在抱歉,我們臨時收到通知,所有模塊停用,今天暫停營業,作為補償,下次您二人過來我們會為兩位免費提供體驗機會。”
男生:“不是,我們像是缺你那點補償的事嗎?我不管,模塊壞了就修,多少錢我出,你們今天必須讓我們玩!”
他不講理的表情忽然定格。
訪凜奇怪地拍了拍他,下一秒手臂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