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斯嗤笑:“這算什麼能力?”
他找人拿來了兩塊能源石,一左一右放在桌面:“說說,哪個濃度高?”
陸七随口:“左邊。”
查理斯一副“你錯了”的表情。
陳慎卻忽然鼓起掌,刻薄豔麗的臉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令查理斯把呼之欲出的嘲諷咽回肚子。
“恭喜你。”
玻璃面咔嚓一聲出現放射裂紋,陳慎松開手裡的鋼針,語氣很輕:“查理斯,把她治好吧。”
陸七起身目送陳慎離去,查理斯打開了門冷哼:“看不出來你有什麼本事,我要是你就每天向神父祈禱自己能看見明天的太陽。”
他丢下一張芯片也離開了。
陸七撿起桌上的芯片把它貼在手腕,終端傳來“綁定成功”的提示,她再度看了看玻璃面上的痕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腳步漸遠,房間空無一人,玻璃牆上的裂紋赫然醒目,中心的圓孔位于座椅正上方,對準的恰好是一個成年人坐立時的命害。
從治療艙出來後,陸七看了看終端,和張安安的聊天停在她回複的“好”。
她切換頁面,詢問21号晚飯吃什麼給她帶。
身上的傷好了七七八八,查理斯和陳慎不知去向,陸七活動了下脖子,餘光看見一抹眼熟的白色身影。
沒等她分辨那人是誰,對方身邊多出一個陌生男人,好巧不巧擋住了陸七視線,不過幾秒,兩人已消失在某個廊角,大概是找查理斯他們去了。
21号的回複在此刻出現,時間也不早了,陸七離開查理斯的療養院,卡在面包店關門前買到了21号想吃的一款,随後回到了酒店。
網上對感染者的聲讨愈發熱烈,陸七浏覽着霸榜詞條的熱帖,得知在她忙碌的時間裡又有感染者進行了行動。
他們對政府官員進行了刺殺,有三名官員死亡,其中一人居然是瓦伊拉,C-233事件發生後他曾出面作證,不久後擔任了他哥哥阿卡亞的職位。
還有兩個是生面孔,連名字陸七也沒有印象。
三人的名字被寫上了手幅,在某個視頻中被人舉起遊行,人們怒斥感染者的惡行,隊伍前列的婦女牽着孩子泣不成聲,旁邊的人大喊要第九區的政府清剿感染者,浩浩蕩蕩到了治安局門口,呼喊一度壓過治安人員的安撫,治安人員選擇鳴槍示警,場面到後面一度混亂。
不知道是誰拍了錄制人的手腕,視頻在模糊的落地畫面戛然而止,但這并不能改變什麼。
熱度越來越高,遊行的群衆錄制了不少視頻,最後是清掃隊出面暫時勸退了大家。
受害者家屬被請進治安局招待處,終端仍不肯關閉直播,治安局打算屏蔽信号,被成遠攔了下來。
“我們已就近日多發感染者襲擊事件制定了草案,治安局、FMA、清掃隊三方機構負責人會在明早就草案進行讨論,最遲在中午12點,我們會發布最終公告。”
“在公告出來前,懇請大家維持社會秩序。”
成遠神情嚴肅,他的話讓大部分人情緒穩定下來,圍堵的人群漸漸散開,畫面也到此結束。
陸七打開和張安安的聊天框:
晚上好,你有看到上午的新聞嗎?
張安安慢吞吞從床上坐起,靠在枕頭上,她本來想喝水,聽到消息音後便把水杯放在了一旁。
藍光在她眼中倒映出星星點點,張安安抿了抿唇。
她回複道:是對近期熱點的回應,明天的會議應該是風副官代表,不過最終的文件需要您簽署。
陸七往身後一躺,松軟的床令她的内傷緩和許多,緊繃了一天的精神在此刻得到放松。
LQ:我今天去見了陳慎,他對我仍抱有懷疑,不出意外後續會給我派一些棘手的事情。
張安安皺眉:你去見他了?!為什麼?你沒受傷吧?
LQ:沒有受傷,隻是做了一些交易,訪随需要的東西在他那裡。
張安安眉頭依舊緊皺,她太清楚陳慎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他們曾經在同一所學校,陳慎心狠手辣,張安安目睹過他為了競賽取勝不惜把隊友推向污染物。
那其實隻是一次普通的模拟污染區賽場,兩名隊友出來後隻是san值受損,但在第二天,他們就被宣告退學了。
他很早就盯上過陸七一次,在C-233事件發生不久,甚至以她的家人要挾自己把陸七帶給他,如果不是自己的父母曾經救過他一命,張安安不敢想他到底會做出什麼事。
監視父母的人不久後就撤掉了,張安安猜測是因為C-233事件的熱度被換屆大選分割了一部分,餘下的熱度也在往娛樂性的猜測上發酵,陳慎有了更加需要關注的事情。
陳慎是條毒蛇,他不會信任任何人,更不可能允許前不久還是勁敵的“朋友”的陸七出現在他的眼皮底下。
張安安:我要親眼看到你沒事,明天上午,XX咖啡館。
今晚的張安安聊天的語氣給陸七的感覺和以往都不同,準确來說變化應該是從長爾來的那天開始的,這種變化在陸七看來是好事。
陸七活動活動肩膀和手腕,中彈傷不算很疼,起得早點再躺躺治療艙,張安安一定看不出來。
于是陸七回複:那明天見。
另一邊的張安安同樣轉了轉手腕,躺了兩天内傷外傷好的差不多,隻是san值阈值因此一創降低一半,很難再恢複到正常水平。
她決定去躺一次治療艙,先把皮外傷傷口都複原。
這麼想着,張安安下了床,玻璃中的她腳步緩慢地往外走去。
玻璃外的霓虹燈絢麗多彩,無人機近日加強了布控,夜間市場可以見到它們閃爍的紅光。
夜深了。
高大的女人立于樓頂,夜間的風把她身上的綢緞吹得四處飛揚,皎潔月光下她的肌膚泛着冷光。
女人雙目合攏唇部呈微妙的弧度,雙手交疊貼在小腹,紅光從她光潔的頭頂上方經過,黑色天幕中有什麼掉了下來。
速度極快,落地時四分五裂。
“該走了。”
黑色靴子碾過無人機零件,戴着面具的人出現在女人身後,手裡牽着幾個眼神呆滞的感染者,這些感染者穿着統一的囚服,口袋上還繡着FMA的logo,正是從FMA逃走的一部分。
女人仰頭不語,在天台邊緣靜靜站了一會兒,擡起手臂。
什麼東西從她手中脫落。
“再見”,她輕聲道,轉身赤足踩過一灘狼藉,“我還會回來的。”
聲調平和的女音揉碎在月色中,天幕下朦胧背影漸行漸遠,經過天台下的路燈時,一名感染者脖頸上的編号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