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又又盯着花青小鹿樣的眼睛,最終妥協:“好吧好吧,知道你是不違反規則的乖寶寶。”
風不知聽到程又又的這句評價,忽然低頭看了一眼浮棔,卻正好和她的眸子對上,風不知先是有點不知所措,愣了片刻覺得很不舒服,盡量說得平靜:“……你每天都這麼看着我嗎。”
“嗯?”浮棔歪了歪頭,轉瞬一笑,“好奇而已。”
風不知錯愕,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歎了口氣,笑了一下:“今晚天氣挺好。”
說說笑笑地回到宿舍,她們拿出洗浴盆準備擦洗,風不知轉了一圈,拿了洗澡要用的東西,要出門。
程又又倒了熱水,正緊張地試探水溫,擡頭看了她,問道:“你這個季節還出去洗澡?童老師不是說,這兒的熱水不如學校裡的,小心着涼了。”
風不知點了點頭,出門時正巧撞上同樣拿着水盆的江棋雨和仲馨,友好地點頭打了招呼,就各自直奔澡堂。
風不知刻意落後幾步,進了澡堂,回身握住浮棔伸出的手,去了冥界。她輕車熟路地進了裡屋,慢慢脫去衣服,踩進池子,池水溫度微高,一寸一寸輕柔地環抱她,熨帖全身,溫熱的水汽撫上她的臉頰,風不知喟歎一聲,覺得每個細胞都松懈下來,隻是很快,她像是驚醒一般,迅速抹上沐浴露,洗去泡沫,換了睡衣,清清爽爽地出來。
然而剛剛推開屋門,她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浮棔筆直地站在屋子正中,她的面前跪着一個黑衣女人,女人衣服破了大大小小好幾個口子,渾身是血,殷紅的血迹從她身後一直拖到門口。
“兵部何時變得這般無用,竟連一隻小鬼都收治不了?”浮棔說得輕緩,卻吓得女人不住顫抖,她捏了捏眉心,“我會上報大人,戒印一個時辰内下發到位,别的事不需要我教,在九十六号下次行動之前,不要輕舉妄動,還有——以後記得先把自己收拾幹淨。”浮棔涼涼地看着蜿蜒的血迹,“不要再有下次。”
女人一凜,惶恐行禮:“遵命……臣即刻帶人過來清洗。”
“發生什麼了?”風不知走過來,輕聲問。
浮棔冷笑道:“洗煉塔伍層壹門九十六号囚犯,越獄了,在蓼汀附近感應到鬼氣波動,兵部辦事不力,讓它逃脫了。”
風不知有些慌:“蓼汀——附近?”
浮棔輕笑出聲:“别擔心,壹門的囚犯不值一提。”
風不知沉默地握緊浮棔的手臂。
回到宿舍,凡界時間才走過近十分鐘,程又又眼尖,一眼就看見風不知,眉開眼笑道:“不知,你終于回來了。”
風不知笑了一下,權作回應。
大概是換了新地方,程又又有些興奮,熄燈後拉着她們聊了許久,最後才撐不住睡了過去。
來到這兒的第三天,老師讓他們用細木條做橋,做了兩堂多課,教室裡彌漫着502膠水的刺鼻味道。
風不知嗅覺敏感,受不了這個氣味,轉身嘗試打開窗戶透氣,然而她使了十足十的力量,沒能拉開,餘光中卻瞥見童繭心從樓梯口冒出,她沒多想,用了最後一次力,窗戶還是紋絲不動,她歎了口氣,無奈地轉過身,看見程又又和顧浔聲緊挨在一起,顧浔聲正把玩着魔方。
風不知暗叫不好,正要跨過桌子去提醒他們,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坐的位置臨近門口,童繭心一進門就看見了他們,笑意當即消失。
魔方失手摔在地上,程又又和顧浔聲迅速彈開,惴惴不安地埋下頭。
風不知不敢再上前,看着童繭心陰沉的臉色,一股涼意,從腳底蔓延而上。其餘人沒有注意這邊,或者是看到了也不在意,依舊嬉笑打鬧。
童繭心就這樣盯着他們,一言不發,最後開口對顧浔聲,語氣森然:“你還想再回家反省一次嗎?”沒等他回答,他看向程又又,“程又又,和我出來。”
風不知看着失魂落魄回到座位的顧浔聲,着急又無奈地歎了口氣,偷偷走到程又又座位旁邊,把她文具盒裡那塊,顧浔聲昨天打磨成的心形木頭,藏得更深了些。
風不知搖了搖頭,站起身,對組員說:“下課了,我出去透口氣。”出了門,她雙手插在口袋裡,安靜地看着樓下的綠樹,臨冬的寒風撲上她的臉,清冽冽的,像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