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着車窗外半張臉陷入陰影晦暗不明,半張臉帶着笑意,看起來異常古怪和割裂的人說:“上車。”
修斯表情一收,又笑嘻嘻地坐進副駕駛,但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車裡面充滿着令人骨子裡深深厭惡的狼騷味,讓他一瞬間差點以為自己進入了狼窩,脊背發涼的同時惡心感一陣陣的從胃裡往上翻湧。
剛剛喝下去的血還沒來得及消化就要吐出來了。
修斯緊閉着嘴巴,臉色扭曲地将湧上喉管的液體重新咽了下去。
要是吐出來,白羽鐵定就發現他剛剛咬了不少人。
他扭頭看了白羽一眼。
白羽仿佛沒有察覺到他的不适,安靜地開着車。
又将視線轉移到前面的台子,開始仔細觀察車裡的裝飾擺件。
那裡整整齊齊擺着一長串用3D打印出來的各種造型姿态的迷你黑狼手辦,這是夜苟前段時間求着白羽陪他去做的。
修斯強忍着不适沒有大喊大叫,沒有發火,沒有哭鬧,隻有放在兩側的手緊緊抓着皮質沙發,左手突然碰到了一個毛茸茸柔軟的東西。
他拿起來一看,黑乎乎一大坨散發着臭味的狼毛?!!
惡心地就要往窗戶外面丢,被白羽伸手拿了過去:“車上的東西别亂動。”
白羽語速有點快,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上的髒東西已經被拿走了。
被白羽擺放在前面的台子中心。
修斯盯着那個惡心玩意兒看了好久,才恍然看出來這也是一個小狼模樣的毛氈手辦。
隻是制作人水平有限,做的像一大坨狗屎,配上這個要人命的氣味,對于任何一個血族來說沒有比這個更讨厭的東西了。
但是白羽看着卻珍惜的很。
修斯眼神暗了暗,内心的不适和破壞欲已經快要壓制不住。
他知道,白羽不喜歡這樣,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惡言惡語。
“這什麼東西啊?聞着好惡心。車裡都是一股狼人的臭味。”修斯說着捂住了口鼻,明知故問道,“哥哥,你車上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白羽皺了皺眉,之前沒覺得,看修斯這反應,才意識到車裡的氣味的确是有點大。
他自己聞習慣了倒覺得還挺好聞的,但對于其他人尤其是敏感的血族,狼人的氣味确是不好受。
聽見别人說夜苟臭,還是不喜地微微蹙眉開口道:“受不了就坐到後面去。”
然後打開天窗讓空氣更流通點。
修斯詭異的沉默了下去,過一會兒又恢複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開口詢問:“哥哥,你車上怎麼會有狼人的東西?他是誰啊?”
白羽已經在後悔了,不知道把人帶回家是不是正确的決定。
可就算今天不帶人回去,明天後天總會找過來的,根本躲不掉,除非離開這個地方,又開始隐姓埋名的生活。
白羽歎了一口氣,算了,夜苟雖然鬧騰但好在聽話,修斯雖然偶爾會發神經但平時還是挺乖的。
也許這兩個人相處一段時間,就會發現對方還不錯,玩得來?
唔......
白羽想象不出那個場面,可能勢同水火更符合一點,還是把這個家夥安置到别的地方比較好。
他調轉方向去往浮生大樓。
車停在地下車庫,白羽直接帶人去了頂樓的住處。
這邊距離上次從特管局回來後就很久沒來過了,進來的時候意外地怔愣了下。
空曠的客廳,冷清單調的家具,對于已經适應了别墅被夜苟折騰出來的亂糟糟風格的白羽來說,重回到這裡,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總感覺少了些什麼,沒有家的溫度,不過修斯似乎很開心。
也在房間裡跑了一圈,跟那天的夜苟一樣。
他在這裡沒有聞到什麼狼人的臭味。
“哥哥,這是你的家嗎?”他問。
白羽點了點頭,才想起剛剛還沒有給夜苟回消息。
讓修斯先在沙發上坐着,打開手機給夜苟回消息。
【白羽:臨時有點事,晚點下來找你。】
等了一會兒那邊沒人回複,看時間應該已經在比賽了。
“夜苟就是那個狼人嗎?”修斯不知道什麼時候脫掉鞋子站在沙發上從白羽身後低着頭看他的手機屏幕。
反正也瞞不住,白羽直接應了一聲。
“他......”想了想還是壓低聲音警告道,“他是我的朋友,不許打架。”
看修斯拉着臉又緊着補充道:“如果他欺負你,就跟我講,不許私下解決。”
修斯點點頭:“知道了。”
摟着白羽的脖頸,小聲說:“傷口好痛。”
“下來,我給你處理傷口。”
浮生,拳擊場。
夜苟幾場比賽下來都闆着臉,最後一場結束,直接回了休息室,迫不及待拿出櫃子裡的手機看到半個小時前白羽給他回的消息。
【夜苟:醫生,我比完賽了。】
【夜苟:你下班了嗎?需要我過來接你嗎?】
等了十多分鐘,對面才遲遲發來一條消息。
【白羽:哥哥在洗澡呢,沒空接你電話。】
【夜苟:?】
【夜苟:你是誰?】
修斯按斷了夜苟打過來的視頻通話,把剛剛的聊天對話都給清空,然後将手機靜音重新放回原位。
“怎麼在這裡坐着?”白羽将身上沾了血迹的衣服換好後出來。
修斯從床上站起來:“哥哥,我今天想和你一起睡覺。”
“多大的人了,自己睡。”白羽沒有理睬他,“這個地方你住着,好好養傷,冰箱裡有血袋,不要亂傷人。”
白羽又囑咐了幾句準備離開。
“你要去哪裡?!”修斯突然拔高了音量大叫。
白羽轉過身沉默地看着他,過了幾秒敗下陣來,走過去揉了揉他的頭發:“要聽話,别惹哥哥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