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漸漸下沉,被群山遮擋,夜色開始籠罩,虞尹找來一個箱子,“小狗你忍忍,我帶你去醫院。”
“後腿骨折了先固定再移動。”身後的聲音清冽低啞,融在晚風裡一吹便散了。
無措的救助過程中突然降臨的人,給了虞尹很大的安定感,她依舊蹲着沒有起身,轉頭仰視着聲音來源。
黑色沖鋒衣被拉到最頂端,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深邃的眉骨,眼底的情緒被發絲遮擋讓人窺探不清情緒。
可高大欣長的體型依舊能帶來難以言說的壓迫感,手上被絲綢布包裹着的不明物品更為那人打上了不好惹的标簽。
空氣緘默,隻剩下風吹葉婆娑的晚秋聲。
猶豫片刻,虞尹開口,“我不會,你會嗎?”
虞尹看着他向前一步靠向自己,然後并排蹲下,将絲綢袋放在身側,熟稔地從草堆裡拾起一根粗細恰當的殘木。
也是這時候虞尹才看清他的模樣,高挺的鼻梁堪堪隐在立起的衣領裡,瞳色很黑,不知是不是心情不好的緣故像是一顆被霧氣籠罩的黑曜石。除去這些奪人的五官,還有眼睑下讓人難以忽視的黑眼圈。
他看起來似乎是很久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
出神之際,頭上的發帶被人輕觸了一下,“這個能借我用用嗎?”
頭發失去桎梏散落下來,藍白相間的發帶将木條與小狗受傷的小腿捆在一起,手法快速且娴熟。
“你不是這裡人吧?”
看着不像是個壞人,虞尹開始搭話。
“嗯,來散心的。”
“我也是來散心的,因為工作遇到瓶頸期了。你怎麼來的?”
男人在末端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仔細檢查一番沒什麼問題後不疾不徐回複,“開車,車抛錨了”他擡擡下巴,“停在那邊的荒廢停車場。”
“你這個是什麼呀。”說着她的手就要往那絲綢袋上觸。
“别碰,很重要!”男人反應極大,别開她的手,将東西一拎而起放到另一邊。
他的音色更啞帶着幾分壓迫感,察覺到他情緒不對虞尹緩聲解釋,“我是看袋子有些開了,想幫你系回來。”
語氣裡帶着莫名的小委屈,卻很快自愈,“你車壞了回很麻煩吧,要我稍你一程嗎?或者你下一站去哪裡要是我也想去的話,我們說一定能一起走一段呢。”
一個人的旅行固然新穎但苦還是兩個人吃更為好。
得到的是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不用了”,他将小狗放入紙箱,“骨折加受了點皮外傷。去寵物醫院照個x光,半骨折狀态不嚴重沒有錯位骨膜沒有破裂可以不做手術。”
虞尹乖巧地蹲在旁邊,手指舞得飛快,他講的東西太過專業她根本記不住,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等等上一句說的什麼我來不及,你慢點。”
“恢複期間不要劇烈運動,補點含鈣、磷的食物。”
沒等她挽留,男人站起身,整個人像是被風雪包裹看着很孤寂。
“你等等我。”
以為是她還沒問完便道:“其他的你慢慢資訊醫生。”
“不是。”
虞尹跑回車上又迅速折返,從懷裡掏出許多東西,像是個魔法口袋,“你看起來很久沒有睡覺了,這個眼罩挺好用的。現在晝夜溫差大,穿那麼薄當心感冒,我的小藥箱給你了。這些零食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但是我選的肯定好吃嘗嘗看吧……”
知道他會拒絕,虞尹的一句話直接将他堵死,“就當是你幫我的謝禮,爸爸媽媽說不能欠人情,你不收下我睡不着。”
他收下物品轉身走了兩步之後,虞尹才想起來有話沒問,“我叫虞尹,你叫什麼?”
“沈律。”
虞尹帶小狗連夜去了寵物醫院,經過一系列檢查沒什麼大礙不需要做手術,醫生誇贊了一番救援措施标準後把原本綁在腿上起固定作用的木條拆下換成專用定型設備,又給開了幾副藥叮囑了一番告知虞尹可以回家了。
叮囑的話語和沈律先前說的一般無二,虞尹沒有再用手機記錄。
這些都不是問題,主要的問題是在……
虞尹垂頭和小狗對視,這狗,不是她的,但看起來也不是别人的。
它是一條深秋的流浪狗。
虞尹蹲下與它平視向它攤開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旅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