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翌日,又是上班的日子。
進入十一月,X市更冷了,氣溫降得猝不及防,出發上班前,徐渡看了眼天氣預報,換上了一件厚的棉服。
路上各種打工人行色匆匆,很多人臉上都還帶着沒蘇醒的疲憊,徐渡看在眼裡,都有點羨慕起周墨斓來了——有錢又有閑,每天都能睡到日上三竿,要是把對方的生活投放到打工人社區,根本就是精準投放核.彈,立即就能造成大範圍社畜破防。
說起來,今天更冷了,周某真能起來給他打電話嗎?他高度存疑,甚至産生了某種博弈心理,他倒真要看看,紫毛混蛋究竟能不能在一點之前給他打這個無聊電話了。
忙忙碌碌的工作,時間到了中午12點,吃午飯前,徐渡看手機沒動靜便拿出了昨日做好的便當,準備跟羅嘉澍一起去食堂。
周某打不過來才是正常的,無須挂齒。
結果就在這時,手機響了,徐渡低頭看了眼來電人的姓名,停下了腳步,讓羅嘉澍跟其他同事先去吃飯了,自己坐回位置上,戴上了藍牙耳機。
按下接通後,他忍不住先說了句:
“真起來了啊,放在你身上也不可謂不是壯舉一件。”
可電話那頭的人卻沉默了,半晌,才睡意朦胧地應了聲“嗯”。
徐渡:......
話還是說早了,原來此人在醒與不醒之間精準地選擇了半睡不醒。
“要是困就睡吧,不必強撐,”他也懶得說了,“我挂了,去吃飯了。”
“啊!别!”那頭周某的聲音忽然清醒了些,“我現在就起來......不要挂......你要吃飯就去吃吧,不說話也可以,挂着電話讓我聽個響就行。”
徐渡無語了,這人是不是因為沒睡醒所以在這神志不清地胡言亂語呢?
但仔細想想也不礙事,挂着就挂着吧。
忽然,桌邊搭上了一隻纖細的手指,徐渡擡頭去看,原來是他出差時幫助過的那位女同事——成妙,對方用食指輕輕點了點他的桌面,示意詢問他是否方便說話。
徐渡點了點頭,跟電話那頭迷迷糊糊問他晚上回不回家的周某說了聲:“稍等,有人找我,”按下了話筒靜音,又看向成妙晴,“什麼事?”
女孩笑着,輕盈中帶着些羞怯:“那個,打擾你了,我就是想問問你現在方不方便,想請你吃個午飯,畢竟你那天那麼幫助我,我都沒找到機會還。”
啊……
徐渡看着對方透着期許和害羞的眼神,暗歎一聲不好,他從青春期開始就經曆過不少類似事件,直覺瞬間便被經驗推動着一觸即發,告訴他這絕不是一般的還人情,而是受到他的照顧後,或許心潮湧動,想發展為更親密的關系的伊始。
但作為一個封心鎖愛的絕情漢,他隻會選擇趁最早将事态扼殺在搖籃裡——一如他從小到大面對所有的追求者。
徐渡站起來,盡量貢獻了最大的人情溫度,禮貌謝絕道:
“謝謝你的心意,但是很抱歉,我已經自己帶飯了,所以我恐怕需要拒絕你了,并且你當時已經把物品的錢都轉給我了,也算還清楚了,所以你不用再還我的人情,太客氣了。”
“啊,”對方表露了些許歉意,更多的還是失望,“好吧,打擾你了,那我就再跟你說聲謝謝吧。”
他點頭,回了句不客氣,對方便離開和朋友去食堂吃飯了。
看着對方離開的背影,徐渡如釋重負——盡管從小就經曆過不少次,但這種既要拒絕又要不傷人心的人情社交還是會讓他覺得艱難。
人情世故的确是他的短闆,涉及愛情的更是,他沒對别人動過心,就根本不知道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他是塊注定永遠飄雪、融不化的極地,愛不上别人,所以他一直希望不要有人喜歡上自己,免得傷了心,他還總要做那個傷害人的壞蛋。
繼續和周某講電話,他抓起手機解除話筒靜音,這才注意到電話那頭電動牙刷聲音滋滋的,對面估計是在洗漱了。
“真起床?”
徐渡聽着,嘴角微不可聞地勾了勾,一邊拿起飯盒往微波爐的方向走去。
電話那頭咕噜噜地吐了漱口水,嬉皮笑臉的:“嘻嘻,當然真起了,起床就有美味飯飯吃,多幸福啊,肯定要早點起來吃飯啊。”
徐渡忍不住嗤笑,卻什麼也沒說。
隻會耍嘴皮子功夫的家夥,對自己身體的上心程度要是能有這一半爐火純青就好了。
“剛咋了啊?”周墨斓問。
“沒什麼,”他說,“同事找我吃午飯,但我帶了就拒絕了。”
“哦,”周某随口應了聲,“你還沒說你今晚回不回來呢。”
“回。”
“那你回來的時候順便買點燒鴨回來呗?就小區對面那家,可好吃了,咱今晚吃那個吧?”
“行,但是……”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很快過了飯點,徐渡吃完後收拾好了飯盒,挂斷了電話。
所有的一切都挺正常的,可焦心工作一早的心情卻好像忽然輕盈了不少,是因為今天吃的是自己做的飯嗎?健康的食物帶來的好處總是全方位的。
徐渡簡單睡了個午覺,能量充盈地開啟了下午的工作。
晚上,他回家的時候帶回了燒鴨,的确蠻好吃的,看來吃貨的推薦還是不會出錯。
飯後就是計劃内的按摩時間,期間,周墨斓提議,以後讓他來買菜吧,反正他都在家,徐渡下班回來就不用再花時間去買東西了,徐渡認為這個提議可行,于是他們的居住約定增加了一條新内容:
4.日常若是做飯,周墨斓負責買,徐渡負責做,費用AA。
工作的日子還是平淡,唯一有區别的就是周墨斓隔天就會在午休時間打過來一個電話,甚至還會視頻,硬要看徐渡的工位,然後又笑說:“哇,這樣看你工作的樣子感覺真的好特别啊,哈哈哈,就算有班味也還是帥的嘛。”
徐渡笑罵他神經,倒也不必硬誇。
這個周末徐渡沒什麼約了,且周墨斓的手經過一周的精心養護也恢複得很快,按摩從每天改成了隔天,今天周六,不用按,飯後就變得很清閑,于是飯後徐渡選擇了回房休息。
他要看看MoLD的畫集,淨化一下心靈。
結果他屁股都沒沾穩椅子呢,房門就被敲響了,不用想就知道是誰,他隻得無奈起身,打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