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渡。”
忽然,周某喚了他一聲,也不知是否又是酒精作怪,淚水也變得有恃無恐,對方啜泣一聲,聲音帶上了淚水浸泡過的顫抖:
“不要再說了,好嗎,不要再說了,真的……不要再說了。”
餘光瞧見了對方顫動的肩膀,徐渡心頭一墜,忙打了個右拐,在路邊找了處停車點停了下來。
就隻見周墨斓一個大男人,居然靠住車門蜷起了身子,哭得像個偷偷躲起來流淚的孩子。
他有時候真不知道他們到底誰才是哥哥了,徐渡無奈歎了口氣,解開安全帶,從扶手盒中抽出來幾張紙巾,将那個躲着啜泣的傻瓜撈起來,擦了擦對方的眼淚:
“行了,我不說你就是了,哭什麼啊?”
結果沒承想,他這一句不僅沒讓對方好過,還似乎更難過了,憤恨地奪過紙巾,一把将他推回了駕駛座上,毫不留情地罵道:
“都怪你!我現在心情差死了!我一直都控制得好、好好的,嗚嗚嗚,你非逼我說、非逼我說!現在好了吧,我受不了了,又崩潰了,在你面前哭了,出糗了,你就覺得舒服高興,滿意了是吧?”
“我明明都說我現在不想說話了,我明明都說了,嗚嗚嗚……”
說着,抽噎起來,一字一頓的,自顧自拭起了臉上的淚水:“誰、誰心情不好的時、時候有心思和你解決問題啊?我也不是不願意解決,但是你、你就不能再等等嗎,再讨厭我也不至于這樣羞辱我吧?專、專橫的家夥,我難道也是機器人嗎,憑什麼要我無時無刻都符合你認為我應該有的狀态啊?說、說什麼,說什麼我要說清楚你才知道怎麼做,可是我想要的你肯定又不情願做,那我說出來又有什麼意義啊?”
被對方叽裡咕噜批了一通,徐渡:、
壞了,他很少犯錯,更沒在周某這犯過錯,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挨周某的罵,本能竟還感覺有些拉不下面子,但他也不至于認不清道理:“我詢問你不是為了看你出糗,而是……”
說着,他頓了頓,意識到自己又想講道理了,但眼下最要緊的問題顯然不是講道理就能解決的,于是他又歎了口氣,咬了咬牙:
“對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說完,周某瞬間錯愕地擡起了頭,對方噙滿了淚的雙眼沖入他的眼中,惹得他一怔,心下歎了聲不好,急忙将視線轉過一旁。
他緊緊抓着方向盤,胸口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急促,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怎麼了,其實照常來說,在他如此付出耐心解決問題之後,誰還敢這麼耍情緒罵他、給臉不要臉的,他早甩臉走人了,但沒想到一遇到周某這樣就……
他咬着牙,心說了聲該死,跟周某待在一起果然就是會讓自己變得很奇怪。
應該是因為周某其實也不是情緒化的人,卻突然如此爆發了,給他的神智也打懵了。
徐渡得出了結論,且不打算放棄向對方傳達意思的想法:“但我還是認為,如果你有想要我做的事,就應該先嘗試向我說明,而不是直接假定我不情願做,然後暗自神傷,你不覺得這對我來說也很不公平嗎?我明明還沒那麼做,卻莫名背負了你心中的糟糕設想、成為了讓你難過的罪人,或許你的朋友們的确比我還要了解你,剛剛就提到過,我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你要先開口問過我再說,不要擅自替我說話。”
周墨斓呆呆地聽着,說完就低下了腦袋,眼淚一滴又一滴地掉在褲腿上,半晌,又抓起了褲腿問他:“真的嗎?”
此話一出,徐渡眼睛又差點沒被對方氣花了:“假在哪兒了我就問問你,我花這麼多時間費這麼多口舌難道就是為了耍你?你覺得我看起來很閑是嗎?”
安撫他人情緒一直是他的短闆,他甚至厭煩去做這件事,周某已經是他唯一一個這麼耐心對待的鬧情緒的笨蛋了,但凡換個人,他早甩臉走人了。
結果,周某卻又沉寂下來了,許久,才又抓着褲腿問了句:
“那我今晚還想讓你陪我做心理按摩,你願意嗎?”
徐渡:……
尬了,還真是他可能不想幹的事。
甚至不止,他的直覺還在說,紫毛混蛋這次恐怕又要整些鬼主意給他下套了,可他話都放出去了,不認豈不是很沒面子,于是他硬着頭皮答了句:“行。”
周某霎時就破涕為笑了:“耶。”
看得徐渡一時語塞,隻能默默扣上了安全帶。
紫毛混蛋下的套他受得還少嗎,也不差這一次兩次的了,算了、算了。
結果車都還沒啟動呢,對方就抓着紙巾擦着淚說了句:“那我回去就洗澡,嘻嘻。”
徐渡:?
“這和洗澡有什麼關系?”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