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星然放軟了調子:“好人,你再幫我一回。我沒什麼社會危害性,我又不打人。”
對面絲毫不讓:“捉弄人難道很光榮嗎?”
說不通,陶星然猛地給他的手甩開,奪路狂奔。
他有些後悔了,不該看着人家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就跑來捉弄人家,搞成現在這個局面,本來隻有一個司機在追他的,現在又多了兩個年輕力壯的男人滿園子地逮他。
陶星然成了貓抓老鼠追逐賽裡面那隻可憐兮兮的賊鼠了,三隻貓圍追堵截他,東閃西繞,圍着花圃跟假山跑,結果還是一個稍微不注意,衣角讓突出來的一截子花枝給勾住了。
先是嗤啦一聲響,再然後陶星然就覺着自己的咽喉脖頸處猝然一緊,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給身後面追上來的那人揪着後脖領子,又抓在掌心裡了。
那人今天已經給陶星然抓住三回了,明顯抓出了經驗。
這最後一次不等陶星然再鬧什麼幺蛾子,也就是轉瞬之間的事情,陶星然眼前一個天旋地轉,他就讓他大頭朝下地扛到了肩膀上。
最初的震驚過去之後,陶星然呼叫了一聲,活魚亂蹦又拍又掙地:“你放我下來!”
那家夥臉不紅氣不喘地扛着他,雙臂死死摟住了他的腿彎:“小聲點,你想讓滿園子的人都來看你嗎?”
旁邊經過的許多人,早就在圍觀了,有人甚至還舉起了手機來拍照——這可是不能多得的稀罕景:光天化日的,有兩個年輕帥哥,他逃他追,他插翅難飛,其中一個一言不合就給另一個扛起來了。
群衆們很驚奇,群衆們看熱鬧不嫌事大,甚至還起了哄。
手裡拿着冰激淩的小朋友,咧開嘴笑,門牙少一顆:“呀!土匪抓新娘子啦!”
跟他手拉手的另一個小夥伴感覺很奇怪:“咦?新娘子為什麼也是哥哥啊?”
缺門牙的小朋友一本正經教育他:“都什麼時代了,現在新娘子不分男女,你得學會與時俱進!”
小夥伴深以為然,拖了長音:“哦——”
陶星然羞憤地把頭深埋到了底,在衆人的議論紛紛裡面,被扛着送回了自家的汽車裡。
那人給他扔在了汽車的後座上,一路扛着他過來,呼吸顯而易見地粗重了。但他沒急着抽身離開,而是一手撐住了車門框,喘息着面對陶星然:
“老老實實看醫生,按時吃藥,沒事就在家待着,别出來。”
陶星然覺得自己很狼狽,他強撐着,擡手就揪住了那家夥的領帶,給他扯近了:“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定了定神,由着陶星然扯,從容地吐出來三個字:“宋澤烊。”
陶星然又靠近了些,面若桃花,直直地盯着他,四目相對,近在咫尺,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我記住你了。”
宋澤烊唇畔笑意漾開:“那你千萬得記得深刻一點。”
陶星然一把給他推遠:“我讓我哥收拾你!”
宋澤烊背對着一棵青翠茂盛的法國梧桐,慢條斯理地整理起了自己的領帶。
他沒接話,但他的神情在告訴陶星然:誰收拾誰,那還不一定呢。
陶星然砰的一聲給車門關上了。
晚上,陶星然從醫生的診所裡看完了病回到家裡,和陶成蹊共進晚餐。
還沒等到陶星然醞釀好感情組織好詞彙,給陶星然夾了一筷子筍絲的陶成蹊就率先挑明了話:“你今天去看醫生的半路上又作妖了?”
陶星然含掉了筷子尖上的一粒米:“我就是出去透了個氣。”
陶成蹊面容沉靜:“然後遇見了宋澤烊。”
陶星然放下筷子:“哥你認識他?”
陶成蹊終于從那碗飯裡擡起了頭,燈光落在他的眼鏡鏡片上有些反光,緻使陶星然沒法完全看清陶成蹊眼中的情緒。
他隻能聽見自家的哥哥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回答:“他出國留學了四年,去年才剛回國,接手家裡的生意。然後,他就開始跟咱們家對着幹了。”
“上個季度,咱們家跟中海那邊有個競标的項目,就是讓他給截了胡。”
陶星然很是驚訝了一番,他向來不過問陶家的産業,所以都不知道有這回事:“他和咱們家有仇?”
陶成蹊隻是瞧着他,神色晦暗不明:“生意場上的事,很複雜的。”
說着,陶成蹊就轉移了話題:“别光顧着說話,快吃飯吧,菜都要涼了。吃完飯,記得趕緊把藥吃了,早點休息。”
陶成蹊不願意多說,陶星然便識趣地再不多問,懶懶地應下。自後兄弟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些不鹹不淡的話,這頓飯也就結束了。
陶星然回到了自己亂七八糟的房間,去浴室裡沖了個澡出來,開始研究白天去看醫生,醫生新給他開的藥。
那些藥,全都是花花綠綠五顔六色的膠囊,裝在一個撕掉了标簽的白色藥瓶子裡面。
陶星然坐在書房桌邊,給那些膠囊全倒了出來,一個個擰開,發現它們無一例外,全都是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