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如此,在家也差不多。
這個十來歲的孩子,一天比一天沉默、憂郁、小心翼翼。
不過幸好,他還有個二哥可以依靠。
比他大三歲的二哥,是整個世界上,對他最親最好的人了。
其實他二哥對他,也就是正常哥哥對待弟弟的程度,可是虞朗在外受到的冷遇太多了,這一丁點的溫暖都視若珍寶,恨不能時時刻刻都黏在二哥身邊。
他二哥的好,當然不隻有他一個人能發現,所以在這場“要獨占二哥”的戰鬥中,他和一個叫宋澤烊的家夥展開了曠日持久的明争暗鬥。
當然,多數情況下,虞朗都是落敗的。
原因不隻是宋澤烊對他有年齡武力值上的碾壓,更多的是,他二哥很喜歡宋澤烊。
人就是這樣的,因為喜歡,所以偏愛,所以胳膊肘要往外拐。
虞朗在他二哥跟前混不上第一重要,就隻能屈居第二。
放暑假的時候,他二哥跟宋澤烊,這對已經上中學的小夥伴相約着要出去玩,虞朗這個小學生也想跟着。
一心想和陶家二哥單獨在一塊的宋澤烊,快煩死虞朗這個小電燈泡了。
所以他就略施小計,給虞朗騙到了他表哥樂隊所在的俱樂部。
宋澤烊提前跟他表哥通過氣,給他這邊塞過來一個小煩人精,讓他表哥幫忙看管一下午,别讓他到處亂跑遇上危險,完事之後請他吃飯。
白骊當時心想,反正也沒什麼事,就賣他表弟這個人情,當場答應了下來。
他讓宋澤烊把那個小煩人精領過來看看,結果他就見到了十二歲的虞朗。
白骊站在原地愣了好久,虞朗一見到他,也是瞬間睜大了眼睛,随後就局促地低下了腦袋。
虞朗正處在生長期,這個年紀的小孩一天一個樣,兩年時間不見,虞朗長高了不少,眉目間開始有小少年的影子了。
不過虞朗的性格明顯沉悶了許多,白骊跟他乍一重逢,兩個人竟然沒什麼話說。
白骊也不知該如何對待憂郁的十二歲少年虞朗,于是幹脆就去忙自己的事,轉身調試音響去了。
虞朗獨自一個,在偌大的場地裡,在距離白骊不遠不近的位置,無所适從地站着。
依舊是白骊的那個損友,他從外頭進來,才一進門就看見了這個謹慎不安的小男孩。
損友饒有趣味地盯着虞朗打量了一番,跑到白骊跟前問了一嘴:“這誰啊?哪來的小孩?”
白骊擡頭瞄了一眼虞朗:“我後媽跟别人生的兒子。”
損友奧了一聲:“這是你異父異母的親弟弟!”
說完就又轉過頭去看,幹看還不過瘾,得湊過去,跟虞朗逗趣兩句:“你好,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虞朗嘴唇動了動,嗫嚅着剛要說,白骊呵斥了一聲:“你丫管那麼多幹嘛?!”
損友:“哎呀,我不就問問嘛。”
白骊:“問你大爺!什麼都要問,問問問,跟你有什麼關系!”
損友:“白骊你怎麼回事?你吃槍藥了?火氣那麼大!”
他才不聽白骊的呢,白骊越不讓他幹的事,他還偏就幹定了!
他轉過臉來朝着虞朗:“嘿你這小孩,長得真漂亮,确定是小男孩嗎?你長小雞.雞沒有?”
白骊那損友,手是真欠,說着就要上手去拉扯虞朗。
虞朗害怕,往後一縮,就要哭。
白骊看在眼中,一個箭步沖過來,一把就給他損友推了個趔趄:“滾一邊去!”
他自己拉着虞朗就轉身走了。
白骊給他帶去了一間休息室,給他往電腦桌前一摁,很強硬地讓虞朗坐下了。
白骊:“你今天下午就在這待着,哪也别去!”
虞朗唯唯諾諾地:“哦。”
白骊:“玩電腦,打遊戲會不會?”
虞朗:“會。”
白骊:“那就玩吧。”
虞朗小心翼翼地按下了電腦的開機鍵,結果半天電腦屏幕也沒亮。
白骊在旁邊也看的着急,下意識地就彎腰要去幫他檢查主機,結果恰好虞朗也是這麼想的,然後兩個人的腦袋就邦地一下碰在了一起。
虞朗哎呦了一聲,捂着自己的腦門揉,白骊兩下給主機弄好,電腦正常開機,白骊說他:“你怎麼那麼笨?”
虞朗也不說話,就委委屈屈地坐得筆直,電腦開了,他也坐着沒動。
白骊站直了就一直盯着他,虞朗從電腦屏幕的反光裡看見了白骊在看自己,就偏過臉去睜大了眼睛畏畏縮縮地看着白骊。
白骊問他:“你還記得我嗎?”
虞朗越長大,反而越怯懦了,他低下頭去,猶豫起來。
他記得的,那不過也才是兩年前發生的事,每個細節虞朗都還曆曆在目。
但他不想實話實說,因為白骊是第一個給他把假面撕破,讓他看猙獰真相的人,這個家夥明明白白地告訴虞朗,他媽不要他了。
因此虞朗說:“記不大清了。”
白骊當時隻覺得心裡莫名地揪了一下,有點難受。
他沉着聲咬着牙:“小白眼狼!”